輕輕晃了晃腦袋，原本平靜的河水突然一陣洶涌，一群枯骨從水底冒了出來，發出可怕的叫喊聲。

半夏看著那些枯骨，抖了抖毛?！皣K，黃泉河水的威力可不亞于那紅焰，也不知這水有幾深……嗷??！”他話還沒有說完，白檀已經帶著他一頭扎進了水中。

牛頭少年站了起來，走到橋邊看了一眼。他們跳進黃泉之中連點波浪都沒有激起，那些枯骨依舊朝上伸出手來，牛頭少年一揮手，一道利刃閃過河面，那些枯骨的手便被斬斷了，冤魂們發出凄厲的悲鳴聲。

“你怎么又欺負他們？”馬面少年走到牛頭少年身邊。

“你怎么來了？”牛頭少年轉頭，腦袋上的牛角戳到馬面少年的面具上，他“啊”了一聲，將牛角拔了出來，馬面少年的面具上就多了一個洞，露出面具后白皙的肌膚。

馬面少年：“……這是我最后一個面具了！”

“再買幾個?！?/br>
“沒有銀子了??！”馬面少年取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清俊的臉?！澳忝看味即疗莆业拿婢?，我要把你的牛頭弄下來?！瘪R面少年說著便朝扭頭少年出手，兩人在橋上打了起來。

牛頭少年道：“你自己非要每次都站在我后面?！?/br>
馬面少年道：“嘖，要不是那兩個家伙身上有些古怪，我才不會來找你?！彼c牛頭輪流看守奈何橋，早就到了他下班的時間。

牛頭少年瞅準了一個空隙，一個掃腿將馬面少年放倒，又伸手捉住他的后領，將他提到黃泉河面上。

馬面少年：“你想干嘛！”

“你說那兩個家伙，身上有什么古怪？”牛頭少年道：“他剛才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只覺得他的修為高深，有些怪異?！?/br>
“你想知道？”馬面少年嘿嘿一笑?！澳闱笪野?，求我我就告訴你?！?/br>
牛頭少年手一松，馬面少年就朝橋下墜去。

“??！”驚叫了一聲，心口一空，牛頭少年卻又捉住了他的后領，將他往上一提。河面上枯骨的手堪堪從馬面少年的臉邊擦過，他幾乎都能感受到冤魂陰冷的氣息。馬面少年：“……牛、牛頭，有話好說……掉下去我就回不來了……”

“啊，放在床頭的銀子不見了，最近有點不太開心?！迸ｎ^少年淡淡道：“手下也沒什么力氣呢?！?/br>
“是……是無形之氣?！瘪R面少年抖著身子道：“我之前與那家伙交手，他使用的是五行之氣?！?/br>
牛頭少年皺了皺眉?！澳愦_定？”

“把我們兩個打成這副模樣的東西，我怎么會認錯？”馬面少年道：“只不過他的年紀與長相，都與那時候大相徑庭，所以我才……”

牛頭少年這才將馬面少年丟回橋上?！肮植坏盟姨M黃泉之中，不過那家伙已經死了很久了，這個人為什么會有無形之氣？”

“我怎么造？”馬面少年摸著自己的胸口?！澳阏f會不會是他的孫子？”

“嗯……應該是?！?/br>
“揍他個龜孫兒！”馬面少年從橋上蹦起來?！拔乙粋€人是打不過他了，我們合力揍他一頓？”

“他身上的修為比你以前還高，想打他？”牛頭少年輕哼一聲?！白崴膶O子有什么好玩的，要就直接去找他?！?/br>
“你瘋了……”馬面少年哼了一聲?！傲T了罷了，他既然有無形之氣，那判官這次應該能得償所愿了吧？”

“聽說你還在外面傳判官好男色的事?！迸ｎ^少年看了馬面少年一眼?！邦I君若是出來了，一定會找你算賬的?！?/br>
“怕啥，這不是有你擔著嗎？”馬面少年瀟灑一甩手。

牛頭少年突然露出一絲笑意?！笆前?，有我擔著呢?！?/br>
“……”馬面少年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嗷嗷嗷?！卑胂闹挥X得自己落入一片渾濁的水域之中，身側不停有冒著綠氣的枯骨將手伸過來，卻被白檀的屏障一一擋住。

明明是一片黢黑的世界，卻能清楚的看見那些枯骨就像粘稠的糖水一樣粘在白檀的屏障上，讓半夏覺得毛骨悚然。

“白、白檀……”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卑滋磳胂穆裨谧约盒厍?，朝黃泉河底游去。

黃泉河水深不見底，陪伴他們的只有密密麻麻的冤魂，他們化成枯骨的模樣，全身泛著綠色的光澤跟隨左右，只潛了一會，半夏便已經分不清南北。白檀卻像是知道判官要的東西在什么地方一樣，只朝一個地方游去。

不知道潛了多久，暗沉的河水之中終于出現了一點點微光。半夏朝那點點微光望去，便見有一簇雪白的小花偏安一偶，在河底輕輕搖擺著花瓣。

“是菊花？”半夏指著那處。

白檀飄過去，輕松就采了一朵下來。

“這么簡單就采到了？”半夏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回去才是難事?！卑滋磭@了一聲。

半夏這才發現白檀采個菊花的功夫，一堆冤魂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不要說白檀，連他自己都感受到了冤魂們沉重的怨氣。

半夏：“……”那些死在這里的人，都是被壓死的嗎？

“冤魂生生不息，即使將他們打散也能很快再聚集起來，這里又是黃泉河，冤魂的數量多不勝數，就是天界的人也很難全身而退?！?/br>
“那我們怎么辦？”半夏一抖身子?！安蝗荒銓⑿逓槎冀o我，我帶你沖出去?！?/br>
“……你忘記我是陰陽師么？”白檀將菊花放到半夏爪中，然后捻了幾個指訣，口中喃喃念了幾聲，貼得最近的冤魂聽到白檀念出的咒文立刻化成了一串泡沫，白檀便這樣念叨著網上游去。

冤魂們前仆后繼，不停拖住白檀，半夏只看見無數的氣泡在身邊啵啵作響，不多時白檀便帶著他竄上了水面。

白檀一腳踏上橋面，就看著牛頭少年半跪著，將馬面少年摁倒在橋上，一只手正在解他的褲帶。馬面少年滿臉通紅，眼角都憋出淚花來，正在努力掙扎——當然，他的馬面具被戳了個洞，正落在一邊。

白檀：“……”

黃河泉水嘩啦啦，牛頭馬面在橋上做什么？

半夏“噢”了一聲，立刻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翱匆娏似ü梢L針眼了！”

牛頭馬面：“……”

☆、尋找魔域（七）

“打擾你們了，繼續?！卑滋磳εｎ^馬面在做什么顯然不敢興趣，扭頭就朝廟宇走去，背后傳來馬面少年一聲哀嚎。

判官已經在廟宇門口等著白檀回來，見到半夏手中的菊花，他冰冷的面具都透出一股欣喜來。

半夏正準備將菊花交給判官，白檀卻將菊花收在手中。

“你們身處地界，與那些冤魂實質并無兩樣，若是潛入黃泉河，只怕不消一刻便會化成冤魂之中的一個罷？”白檀捏著菊花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