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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到院墻外頭,站上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并不虞會發生什么事情。 雖一個府邸里的人都說姑娘是佛前醒來的得了佛陀的祝愿,但就在徐善然身旁伺候了好些年的紅鵡來看,自家姑娘根本不像是得了佛陀祝愿,反而撞了客似的,任何行動都顯得說不出的古怪——那圣人書上不是說君子要人前人后都保持一致嗎?姑娘雖說不是男孩子,不能這樣要求,但哪又有其他小姑娘家如同這樣不矜持不穩重,前前后后也不知有多少張面孔一時換一個模樣的? 綠鸚等了一會,見身旁的紅鵡沒有回答,不得已上前說:“姑娘,奴婢來試試?!?/br> 說著便拔下頭上的釵子,將尖的那頭插入鎖眼之中,試探性地轉動著。 徐善然見綠鸚上前,也并無多少話語,只交代剩下的紅鵡:“走到前面去看看,有人來了你就趕緊回來?!?/br> 紅鵡低應一聲,轉身走了幾步,挑一個視線較好又比較隱蔽的地方站定。 剩下就是開鎖的事情了。 到底正經人家的丫頭平日哪會做這種事情,綠鸚拿著她的那只釵子弄了好半晌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在外頭怒罵的聲音也漸漸歇下去,似乎罵沐陽侯府和三老爺的人馬上就要走了。再看身旁的徐善然,早些時候的目光就轉到后頭的那株槐樹上,上上下下地看著,仿佛就在評估要怎么爬到上頭去一樣。 但她哪能讓自家姑娘去爬樹? 別說自樹上摔下來這樣可怕的事情,就算被樹枝勾破了手勾破了臉,平日菩薩一般的四太太只怕也要大發雷霆,棠心的事情可還沒有過去多久呢—— 綠鸚亂糟糟地想著,手下也不知怎么動了一下,就聽“咔嚓”一聲,那銹跡斑斑的黃銅大鎖終于被刺開了芯! 寧舞鶴在沐陽侯府的朱院大墻之外罵了半天,也確實有點罵得口干舌燥,意興闌珊了。 最開頭的時候,他來這里罵人還常常引人圍觀,這個時候沐陽侯府里的管事每每要出來好言相勸,甚至還有一兩次叫他見著了自家大伯…… 嘿,哪個自家大伯! 沐陽侯姓何,他可姓寧,八竿子打不著邊東西! 他朝旁邊呸了口唾沫,隨手抹下赤裸胳膊上血痂,正準備離去,卻聽背后傳來“吱呀”一聲響,不由順著聲音回頭一看,正看見那早就廢棄的角門被自里打開,上頭灰塵與枯枝敗葉簌簌而下的同時,一個頗為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從里頭走出。 他眉頭皺起來,沒好氣說:“哪家的小孩???沒事別到處亂跑,趕緊回府里去,再一個人出來當心拐子把你拐跑掉?!?/br> 結果話音才落下,就看見那小女孩身后又走出一個丫頭打扮的年輕女子。這措不及防之下,他忙將雙臂衣袖拉下掩住了自己的胳膊,又擰眉看了看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心說那背后的丫頭看起來頗為恭敬,應該不是仆人賺了主人出來要拐走,便不欲多事,轉身再要離開。 沒想到他腳步還沒踩出去,背后就傳來那小姑娘的笑聲:“你剛才在這里罵沐陽侯府做什么?” 這句話從寧舞鶴沒事跑來罵沐陽侯府的時候就聽無數人問過了,每一次他都懶得回答,一般人到這時候也就放棄了,但也有那糾纏不休的,這時候他往往直接將其揍上一頓,久而久之,周圍的人見沒有熱鬧又沒有八卦,也就不再湊上來看著了。 這次問話的是個小女孩,寧舞鶴當然不可能像對著大漢一樣直接動手,他本不想搭理的,但也不知道怎的,那小女孩平平常常的一句話聽進耳朵里簡直說不出的叫人堵得慌。他再去看那站在門邊的孩子,只見對方身著淡綠罩紗段裙,上身鵝黃彩繡百鳥逐花衫,頭上梳了雙髻,細細簪上也不知是真花還是假花的杏花狀飾物,一眼望去,直如水洗玉潤般清雅明媚。 但再要仔細一看,就見那穿著漂亮的小女孩兩手收在袖里,下巴微微揚起,眼神似嘲非嘲,唇角似笑非笑,目光流轉之間,似乎又有些許的輕蔑透出。 多半是我看差了。寧舞鶴暗示自己,雖壓下心頭的不爽快,但還是回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這么多問題,快回你父母那里去!” 徐善然唇角的弧度大了一些。她說:“不過來看看沐陽侯昔日的三少爺變成了什么潑皮破落樣?,F在看來,確實有如癩皮狗一般,只會不知所謂的狂吠?!?/br> 寧舞鶴聞言大怒,拳頭一收,胳膊上的筋rou全都凸起,將那薄薄的衣衫撐出一塊塊痕跡來:“你說什么???” “莫非我聽岔了?你剛才不是在狂吠?”徐善然側了一下頭。 “我罵沐陽侯府,府里的人還沒有出來,干你這個臭丫頭鳥事!”寧舞鶴簡直怒火填膺,雙手都有點抖了起來。 “沐陽侯是我的外祖家,你說關我什么事情?”徐善然笑道,緊跟著,她隨手一丟,就將一塊二兩重的金子丟到寧舞鶴腳下,說,“拿去吧。等錢用完了去城外找找,說不得我義兄能舍你一口飯吃?!?/br> 說罷不再和對方糾纏,轉身便進去侯府。 站在后頭的綠鸚提心吊膽地聽著自家姑娘和外頭男子的對話,千等萬等終于等到姑娘退后一步回了府里,她飛快躥上去關門又下鎖,待聽見那清脆的響動之后,一直緊繃的精神才倏然松懈下來。 “姑、姑娘……”再開口時,綠鸚的聲音都有點失真了,“如果他剛才打過來——” “落魄歸落魄,就是現在,他也還不至于落魄到打孩子?!毙焐迫贿恿艘宦?。 綠鸚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自家姑娘的信心從何而來,就她來看,剛才那男子長得高頭大馬又臉上劃疤,怒極的時候別說全身肌rou賁起,就是臉上的傷疤都隨面孔一起扭曲,真個江洋大盜的模樣……再說了,剛才姑娘的那些話也實在太過……太過…… 這個時候,徐善然整整衣服,看周身上下并無太明顯的痕跡,又見紅鵡也氣息不穩,發釵稍亂的跑過來,便對綠鸚說:“行了,去更衣?!?/br> 綠鸚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和一反先前模樣,安安靜靜的紅鵡一起跟著徐善然走了幾步,才記得問:“姑娘,剛才那是……”三表少爺和四表少爺說的被出族的何家表少爺? “屠狗之輩罷了?!毙焐迫坏氐?。 綠鸚又答應一聲,見徐善然目不斜視只向前走,不敢再問,只在心中悄悄地想: 這表少爺應當是三老爺的兒子。 這年歲只有不仁不義不孝不悌的人才會被出族。 ——那這表少爺,是為了什么被出族的? 作者有話要說: 目測沒有意外,下周三會入V,到時候會有超過三更的許多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