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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或金縷或妝花,紋樣隱隱約約,十分雅致動人;這千蝶裙乃是去歲蘇杭上供皇室的貢品之一,本叫做千疊裙,因宮里的一位娘娘頗喜其中一條有蝶型紋樣的,又蝶與疊通,最后就叫成了千蝶裙。 桂mama一盤算:“奴婢看恰恰好呢?!?/br> 徐善然對千蝶裙沒有什么興趣,再加上她今年才七歲,過個一年還要再長個子,不說那紗一匹要多少銀子,就是一匣子珍珠這樣用也有些浪費,便說:“等明年又不能穿了呢?!?/br> 何氏忍不住笑起來:“一條裙子你還想留著年年穿兒?一覺起來人都不一樣了,以前怎么不見你這般小氣?” 徐善然揚唇笑了笑,并不接話,只忽然自袖中拿出了個繡山水小童的淡藍色眼罩,遞給何氏:“娘親,眼罩?!?/br> 前幾日剛說燈油有些薰眼睛,還聽女兒說要找御醫來看看,沒想到今天就收到了東西,何氏一時不由又驚又喜:“怎么突然做了這個?這針線——”她用指腹細細摸索著上面的圖案,只見針腳細密平穩,配色鮮艷,不起眼的地方還有色彩的過渡,端的是個精品。 徐善然知道何氏要說什么,便道:“是女兒自己縫的,自醒來之后好多東西都不知怎么的就會了?!?/br> 徐善然當時是在佛前醒來的,何氏從沒有往別處去想,只自此十分虔誠,現下也是立刻連聲念佛,又愛不釋手地將東西翻來覆去地看,剛對桂mama說“看來真要找個御醫來看看了”,就聽小丫頭進來,說任少爺來找太太要帖子,要下山去請慣會看眼疾的方太醫上山來給太太看眼睛。 何氏倒是一愣:“怎么湊一塊去了?” 徐善然笑道:“可見哥哥心里也是有娘親的?!?/br> 何氏正吩咐桂mama去拿名帖,聽見徐善然的話就笑了:“他也不知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見天的在我這兒為他敲邊鼓?!边@時桂mama已經拿著東西轉了回來,何氏便說,“既然你愛和他玩,這東西你就自己帶出去了?!?/br> 徐善然一聽,說了一聲好,還真的下炕拿過名帖,往外頭走去,走到簾子前要出去時回頭看了一眼,何氏正拿著那眼罩和桂mama說話,一臉的歡喜。 屋外正刮著風,一出來的時候,有些利的風掛在臉上,頓時就將屋內暖融融的氣息吹了個干凈。 但迎面感受著這冷冽的春風,徐善然反而精神一振,她擺手拒絕了小丫頭要給她披上的兔毛披風,快走兩步到了院子門口,就看見站在外頭的任成林。 任成林顯然沒有想到出來的是徐善然。 他有點驚訝的走上前一步,叫了聲“meimei”,就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畢竟在昨天的這個時候,他們不過是光有虛名,見都沒有見過三五次的義兄妹。 徐善然卻一點不見外,她跟著任成林向外走去,剛剛離了院子里那些下人的視線,就問:“我聽說哥哥已經開始著手布施事宜了?” “是的?!比纬闪謩傉f了兩個字。 徐善然又問:“懷恩伯的夫人這次剛好住在我們隔壁,你們昨天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兩人不像徐善然睡得早又住得遠,都聽見了。 但一個大男人說別人院子的事情有點奇怪,任成林不由看了一下歡喜。 歡喜機靈地接口:“聽見了!昨天半夜他們院子也不知道怎么的,本來燈都歇了又突然亮起,雖然沒有什么聲音傳出來,但看燈亮的方向,應該是那個院子的正廳位置?!?/br> 任成林并不知道徐善然為什么好奇這個,要說是湊熱鬧,可昨天夜里隔壁院子也不過燈亮了一下,就算發生了什么也捂著,沒多少熱鬧好湊。他問道:“meimei想知道的話,要不要我去打聽一下?” 徐善然搖了搖頭,她剛才不過隨口問上一句。 邵勁,姜氏,懷恩伯。 單獨的一個都不如何,但當這三個名字湊在一起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世自己聽聞過的一樁震驚整個京師的慘案。 懷恩伯府的庶子縱火焚家,又提著一柄單刀,在五城兵馬指揮的面前將生父嫡母并嫡兄的腦袋都砍下來。 事情傳出來之后,天下的人都在咒罵邵勁,茶館酒樓里的博士將邵勁編進故事里,說他生得虎背熊腰,青面獠牙,會生啖人rou,心肝脾肺腎全是烏黑黑綠油油的…… 沒想到真正見了,只是一個還有些瘦弱的孩子。 幾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上后山的階梯前,徐善然停下腳步,從上向下看去,見人頭攢動,小如棗核,擠在一處不知道做些什么。 任成林一見下頭的情景,就笑道:“都是周圍山上貧苦的百姓,他們聽說了有報酬豐厚的任務,來得都很快?!?/br> 徐善然打量一會:“別發生踐踏了?!?/br> “不會的,少爺已經交代知客僧看好那些人,又有我們的人在旁邊看著,不會發生踐踏的?!睔g喜在一旁插話,心頭卻不由納悶地想到:踐踏什么的他們懂沒奇怪,可怎么養在深閨的姑娘還懂得這回事? 徐善然又說:“布施先在這里做著,等我們下了山,就去街面上,到時候多幫助那些街面上的人?!彼D了一下,仿佛不經意地說,“會有用的?!?/br> 一旁的兩人都覺得徐善然的口氣有點兒奇怪。 而這個時候,徐善然看著身下的人,只是在想: 現在是貞弘二十一年。 距離貞弘三十七年圣上辭世徐家合家流放,還有一十六年了。 但距離沐陽侯府詛咒般的死亡,僅僅四五十日了。 墨香齋在翰林一條街中算是比較老的一家店了,傳了祖孫三代,因著有個獨特的制墨技藝,平日里頗得文人雅士的喜愛,這文人雅士來往得多了,店家連同伙計,都越發顯得有些書香氣了。 今日墨香齋一如既往的開著店,不想半道來了個用帕子抱著頭的村婦,提著個竹編的籃子在外頭徘徊,那伙計有些納悶地跑下臺階,問道:“大娘你在這邊走了有一會了,是不是走錯了路,還是要找什么人?” “不不,”那大娘是個手腳粗大的健婦,或許年紀不太大,但日日被太陽曬得臉皮黝黑,十分顯老,她有些結巴地說,“我是來替湛國公府的小小姐買些東西的……” 這話一出,伙計還沒說什么,前腳來的被掌柜迎到雅閣里坐著的貴客就上了心,遣著身旁的仆婦出去一番打探,再回來的時候,那仆婦湊近丫頭身邊說了幾句,丫頭又對著主人說了一二,那主人便氣得臉色都變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指上的四五個戒指與黃花梨的桌面摩擦出刺耳的響動: “還真以為自己是萬家生佛了,什么要還愿,什么給多多的酬勞幫補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