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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傳來。 平時的大慈寺亦是香火鼎盛,但后山禁地并不隨便放人進來,再想這兩日從國公府及侯府一擔一擔挑上來的東西,現下的聲音多半是來自這兩府的下人,徐善然對站在身旁的綠鸚說:“過去看看,發生了什么?!?/br> 綠鸚是年近二十的丫頭了,容貌不顯,但性子素來穩重,聽自己姑娘的話就勸道:“聽聲音仿佛是個男的,姑娘且避避吧?!?/br> 徐善然不置可否,轉對另一個也跟著來的一團孩氣的竹實說:“過去看看?!?/br> 相較于綠鸚,竹實也就跟徐善然差不多的年紀,不過七歲上下,還是個小女孩兒。聽見徐善然的話,她怯怯地看了自家姑娘,又看了看站在左近的綠鸚jiejie,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出來,磨磨蹭蹭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了。 一旁的綠鸚見徐善然這樣,也沒什么好說的,只等竹實回來將前面的事情說上一說。 不想在竹實走后沒多久,坐在亭中的姑娘徑自站起身,也朝竹實離開的方向走去。這就叫她唬了一跳,忙抬起胳膊想攔上一攔,沒想到姑娘走得快,她伸出的手沒攔到前面,倒差點撞到了姑娘的胳膊,又恰好觸到徐善然平靜看過來的一眼,不由訕訕的收回手,本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主仆二人再沒什么言語,就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這一處地方密植花樹,在叢叢花葉的遮掩下,幾步近的兩人也不一定能一眼看見彼此。 徐善然剛恢復沒有多久,走得慢些,已經見不到竹實的身影了,但那笑謔的聲音還在,徐善然也不急,就一邊走著一邊想事情。 她身邊的四個丫頭,竹實棠心是娘親從自己陪嫁的人中挑出來給的,綠鸚紅鵡則是老太太看過竹實棠心之后撥下來的。 竹實懵懂,棠心潑辣,綠鸚紅鵡畢竟是祖母院中出來的,是一模一樣的老成持重。 棠心還在的時候,有些事情還不顯,但等到這唯一一個牙尖嘴利膽大潑辣的丫頭被調走,剩下的幾個就越發用著不順手了。 竹實姑且不說,剛才綠鸚的表現也不出徐善然的意料。 祖母當初撥下兩個丫頭也是想著有個大些的能夠照顧她,但這兩個丫頭年紀偏大,她又實在太小,綠鸚紅鵡是怎么也指靠不上她,索性少做少錯,只一味的追求沉穩,便不負祖母所托了。 畢竟人之常情,倒說不上有多不好。 不過丫頭丫頭,還是要自己用得順手才好。 思忖間,聲音已近在咫尺,徐善然走到了一株芭蕉樹后,停下腳步,先看一眼不遠處藏得嚴嚴實實的竹實,接著調轉視線,從婆娑樹影間看見了兩個正對峙的少年。 好巧不巧,這兩個少年,徐善然都認識。 芭蕉樹后的是一條鋪著鵝軟石的小道,這條蜿蜒的小道從前山的寺廟一直延伸到后山,是那些僧人與來這里暫住的貴族進出的道路。 小道上的兩個少年一前一后的站著,俱都梳小髻穿圓領寬袖衫,腳踩一雙青布鞋。 站在右手邊的,徐善然只看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那是父親身旁管事的兒子,樣貌十分可愛機靈,平素里很討父親的喜歡,名字就叫做歡喜。 至于站在左手邊的,那個少年比今年十一歲的歡喜還小上一歲,身量卻比歡喜更高上幾分,更兼生得濃眉大眼,一看就有一股精氣在內。 這兩個少年正對峙著,聲音自然也傳進徐善然的耳朵里。 正在說話的是站在徐善然右手邊的歡喜,歡喜的嘴巴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只要張開了,一連串的話就必然歡歡喜喜地跳出來:“……我說你手上捧著什么盆破花呢,一路上就沒見你放下過,還想著要見里頭的太太姑娘jiejie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想是搭上了五爺的線就不把自家兄弟看在眼里了,可惜飛上枝頭的不止鳳凰還有麻雀,游進水里的也不全是龍王還有泥鰍,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屙的是什么屎,想捧著東西進去給太太姑娘賣好?我告訴你,就沒這個門,你要么就把東西給我,我托阿爹一起送進去;要么你怎么把東西帶來的,就再怎么把東西帶回去——” 跟在綠鸚聽著這些話臉都燥得慌,恨不得把耳朵給掩了,偷眼去看自家的姑娘,卻見姑娘眉不抬、眼不動,一張白凈凈小臉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這回可不能干看著任由姑娘聽下去了,忙忙伸手想把姑娘帶走,結果手一伸,碰倒是碰到了姑娘的衣服,但站在芭蕉樹后的徐善然已經分花拂柳,徑自走了出去。 綠鸚一呆,顧不及什么,趕忙跟上。 這一陣簌簌響動也吸引了正說話的兩人的注意力,他們轉頭一看,正好看見走出來的徐善然并綠鸚;歡喜當即“啊”了一聲,不知剛才那段話被人聽見了多少,臉上瞬間通紅! 不過這小廝確有幾分機靈,臉紅了一瞬就連忙給徐善然請安,叫了綠鸚和最后跑出來的竹實幾聲jiejie,又忙討好說:“姑娘可是大好了?老爺接到消息的時候剛趕到魏真人的山腳下,正要求魏真人下山,就接到太太打發人送來的信,看過之后當場仰天大笑了好幾聲,要不是魏真人及時遣小童下來苦留老爺,又聽說太太并姑娘要在這山上呆上好一段時間,這時候來的怕不是我阿爹,而是老爺了!” 徐善然沒有先理會這個小廝,而是沖著那少年微一屈膝,行了福禮,叫了聲“哥哥”之后,才對小廝說:“徐管事辛苦了,他來得不太湊巧,恰好祖母外祖母都遣人來了,母親正和大舅母敘話,只怕還要辛苦徐管事再等上一段時間?!?/br> 這一出禮對于除徐善然以外的幾個人來說都有些突然,兩個丫頭并兩個少年全都懵了,被徐善然叫“哥哥”的少年忘了回答,得到徐善然回答的歡喜也有點口吃: “不、不辛苦……” 一句話說話,他險些打結的舌頭多少擼順了,又忙補充: “我們做下人的為主子做事,怎么能說辛苦呢!” 徐善然說:“你去跟你阿爹說聲,大概還要等三刻鐘一個時辰,大老遠來的,不必一直守在哪兒,只遣個小僮看著動靜就好?!闭f著她不給歡喜拒絕的機會,對身旁的綠鸚說,“帶著歡喜去請徐管事到客房里休息一番?!?/br> 這話一出,綠鸚要不應立刻就得罪了徐管事,她也是頭尾不能顧,只得答應一聲,帶著歡喜先走了,走時多少慶幸自家姑娘出來的時候是帶著兩個丫頭,她走了也還有竹實在。 一下子,山道上只剩下三個人。 徐善然再將目光轉向少年處,目光輕輕一溜,就看見對方衣服的料子與做工倒還好,但衣衫到底有些短了,刻絲之處也多有磨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