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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認識到盧龍折沖府的作用,也不是營州沒有力量去建盧龍,而是只要祖父想保住陳家,就不能重建盧龍折沖府?!?/br> “我父親被財貨迷了心,他一手斷送了盧龍折沖府……現在依舊有很多當年他殺掉突厥商人搶到的東西還藏在盧龍沖折府的秘窖里,只要重建盧龍就會再現天日,就因為那些東西和我們的私心,才斷送了營州?!?/br> 枇杷這時方才真正明白這些年是是非非,原來大哥一家和盧龍府的那么人竟然是這樣含冤而死;原來當年突厥人重新挑起戰爭攻打營州時所呼喊的“復仇”并不是胡言亂語;原來陳節度使一定不肯重建盧龍,并將玉家送到京城滅口都是為了這一段根源! 陳博的話讓她最為震驚的并不是自家的種種遭遇原因,而是讓枇杷的許多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顛覆。先前可汗曾多次向她提起中原人殺掉他們的商人,搶掠財貨,她從不相信,一直斷定所有戰爭都是突厥人挑起來的,現在才知道真有其事。原來突厥人雖然可恨,但是自己這一邊也不是完全無辜。 枇杷實在無法接受! 一股無明之火從她的心中升起,但她卻不知應該向誰發,向陳博喝問道:“你父親現在在哪里?” 陳博知道玉枇杷是要復仇,卻告訴她,“開城投降前我親手將他殺了?!比缓笏^續平靜地說:“我祖父在突厥人攻城最緊時又急又氣一口氣沒上來死了;我母親跟著我到突厥過了一年,受不了這里的生活病死了;陳祿、陳協都在守城時戰死了;十四娘是中了流矢,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還有婉妹,突厥人攻城時她在城外折沖府,他丈夫怕她被擄受辱就先讓她自裁了;我們陳家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可以在我把話都說完了后殺了我報仇,這是我們陳家欠你們家的,欠營州和盧龍府所有人的?!?/br> 盡管陳博在敘述中從沒有把他自己從陳家的那些惡行中分割開來,甚至在很多的地方,他一直以他自己做為主角,但枇杷卻知道陳博并不全知道,就比如他只說出了陳節度使想辦法將玉家送到京城,卻沒提玉家被刺之事,還有盧龍折沖府的事他也不過是后來才知情。 冤有頭債有主,枇杷并不會殺了陳博,但她也不想再與陳博同處一個帳篷下,一閃身起來到了帳門前,頭也不回地問:“你還有什么說的,就趕緊都說了吧?!?/br>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甘心留在大漠中,我可以幫你逃回去?!?/br> 枇杷卻道:“我還要留在這里?!?/br> 陳博只當枇杷不信自己,趕緊道:“相信我,我決不會害你!” 他不怕玉枇杷恨自己,不怕她打自己,也不怕她會殺了自己,但是陳博卻怕玉枇杷不信自己,他一直壓在內心的痛苦再也不能全部藏住,聲音不覺帶了些顫音,“自從知道你到了這里后,我就開始想辦法收集了一群好馬,聯絡了隨我一起來大漠的幾個最忠心的手下,現在已經于通往營州的路上布下了幾個點,你帶著伙伴們按我留下的暗記一路快馬就一定能逃出去?!?/br> 枇杷已經體會到陳博的真心,搖搖頭道:“其實我已經想出來逃走的辦法,但是還有一件事沒有了結,所以先不走?!?/br> 還有什么事要在大漠里停留?不過既然枇杷沒有說,陳博便也不會去問,只道:“我將聯絡的暗記告訴你,你隨時可以用?!?/br> 枇杷略一點頭,掀了賬簾便走了出去。 陳博想跟上去,可卻又停了下來,只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撕裂,讓枇杷看看那里面盛了多少的情和愛??擅鎸ψ约阂簧膿磹?,他始終從沒表示出哪怕一點點,這樣是最好的結局了,他不要枇杷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歡她,他可以為她生,為她死,就是不要她知道! 可枇杷卻突然回來重新進了帳子,“你跟我一起逃回去吧?!?/br> “不了?!标惒┑氖种杆浪赖目圻M他胸前的皮膚,幾道血絲滲了出來,他卻根本沒有察覺,只是盡了力用最平靜的語氣道:“我們家對盧龍、對營州都犯下了最不可恕的罪,為的就是一已之 私。我祖父心心念念的就是光大陳家的門楣,躋身一流世家,有一度,我也覺得那樣是對的,才會同意將你們調到京城?!?/br> “但是當營州守不住了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皮之不存,毛將附焉?營州不保,陳家又能在哪里?我將家譜燒了的時候,就向祖先稟告過了,陳家這一支就會在我這里結束,所有的罪過都由我來承擔?!?/br> “我會終身留在大漠,再不會回去了?!?/br> “那你保重吧?!辫凌丝戳丝搓惒?,知道他的想法是不能改變了,轉身走了,但卻在簾外又道:“也許你獻城也不為錯,畢竟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br> ☆、第186章 等我消息 枇杷發現可汗在她身邊放了更多的人,而他自己幾乎每天都要來看自己,想來他一定以為自己就要離開,但其實,枇杷還是在深思。 大閼氏來的頻率還要高于可汗,她還將樂安送到自己身邊當女奴,聽說樂安得罪了可汗,再無翻身的機會。枇杷也不推脫,一個女奴而已,只能在自己的帳外做些最粗笨的活,有什么要緊。 雖然草原上的落雪還沒有化盡,但已經有來自南邊的風兒吹過,幾場春雨也在大家的期盼下到來,帶著綠意的小草便冒出了尖尖的小芽,讓人的心情沒來由地就好起來。 草原上的馬一定也感覺到了春天的氣息,跑起來越加地輕快,枇杷縱馬疾馳,只一會兒功夫就跑出了幾里許,突然駐馬停了下來,她發現遠處來了大批的人馬。 可汗停在她身邊,笑道:“應該是今年到大漠的第一批商人了?!?/br> 枇杷知道他一定是提前知道消息的,便笑問:“是從哪里來的?” “聽說是來自營州、范陽、德州、江州等地,”可汗看著前方道:“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家里的消息?!?/br> 在西海沿子的這半年里,枇杷沒有得到營州任何的消息,畢竟到了這個時節,大漠上幾乎就沒有往來的行人,現在聽可汗這樣一說,趕緊催馬上前,迎上了那只商隊。 商隊自然是從南邊來,里面果然有不少營州、范陽和德州的商客,枇杷找了過去,聽他們說爹娘三哥都安好,又派了人跟著商隊來看自己,還準備與可汗商量贖自己回去;然后,她就聽到了王淳已經死去了的消息。 商客們言之鑿鑿,就在兩個月前,德州刺史唯一的嫡孫王淳離世了,王家辦了隆重的喪禮,營州、范陽、江州、河東、武川,甚至京城都派了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