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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掌的女史們幾乎都在聽香閣里輪流上過陣, 除卻讓她熟悉宮中日常事務的流程,還有各大年節的禮儀宴會接待事項要熟知。相比較這些,背誦鄰國、宗室和勛貴重臣們的譜系名單反而是比較輕松的事情。 稍微擠出來的空暇, 尚儀、尚寢的女史們追著她保養頭發、保養肌膚、暖宮,還有尚寢女史有意無意地“傳授”敦倫技巧,加上司膳女史每日督促的藥膳,從早到晚,她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一個月來弄得九娘心底十分焦躁不安,還有些說不出口的害怕。但和趙栩在二門遇上的那一刻,卻似乎什么都安定了下來。 趙栩一愣,他自小生活在宮中習慣了這些繁文縟節,最擔憂的就是九娘會被大婚禮儀搞得疲憊不堪。他每日寫給她的字條,她已經好些日子都只是傳幾句口信而已,現在竟然能出口調戲自己,可見心情甚好,精神也不錯。 手便捉緊了她,又撓了幾下。 “你這是要做外人嗎?嗯——?”趙栩悠然自得,側過頭在她耳邊問。那個“嗯”字微微上揚的鼻音,說不出的曖昧,燒得九娘耳朵紅了起來。 “六郎?!本拍锏吐曊J輸,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萬眾矚目著呢。她拿他沒轍。 那惱人的手指卻繼續在撓她。她強忍著癢意一動不動地端坐著,保持“皇后”應有的儀態。 “還是不對?!壁w栩笑意更濃。 九娘寬袖微震,片刻后動彈不得,紅著臉輕聲道:“夫君?郎君?” 趙栩心里舒坦,美得不行,臉也紅了起來,默默在心底念了一聲娘子,卻拿眼瞟了瞟她,越發覺得這蓋頭礙事,更想逗逗她。 “還有呢?” 九娘哭笑不得,敢情趙栩你制科殿試、禮部試殿試上癮了,連娶妻也要考上幾考,還來個一題幾個答案呢。 狠狠掐了那作怪的手指頭一下,九娘故意沉聲道:“趙栩!” 趙栩眼睛一亮,撫了撫她的手指,笑得通天冠上的東珠都抖了起來。自己的名字,還真沒人這么喊過,宮里喊他六郎,朝臣尊稱他封號。阿妧怎么能把這兩個字叫得這么好聽呢。雖然她氣囔囔的,聽起來像小時候在家廟時吵架的樣子,可掩藏不住的笑意和嬌氣,全在那揚起的尾音里。 “再叫一聲?!壁w栩低聲道:“阿妧就不能溫柔一些么?這世間統共就你一個能喊這兩個字了?!?/br> 他這般小心翼翼地哀求著,九娘的心立刻化了,又好氣又好笑,有種自己是百煉剛,被他化成了繞指柔的感覺。 “趙栩——”聲音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阿妧?!壁w栩笑著應道。若是方紹樸看見他此刻的笑臉,只怕要無語搖頭問蒼天了,這還是那位威震四海的大趙中興之主么? “咳,其實宮中舊例,皇后稱官家,為哥哥?!壁w栩干咳了一聲,裝作不經意地提到,自己的耳尖卻也紅得快滴出血來,很是后悔為何在玉輅上提了這話,明明應該是夜半無人時的私語。 “哥哥?”九娘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無力地抗議道:“那阿予叫你什么?” “六哥?!壁w栩哀嘆一聲,有種捧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預感,趕緊岔開話題:“對了,阿妧你渴不渴?我讓成墨備了溫茶、蜜水、燕窩,參湯,你要喝哪個?” 王顧左右而言他? 九娘笑道:“不渴。多謝哥哥?!?/br> 趙栩打了個激靈,趕緊道:“算了,你喜歡怎么稱呼我,我都高興?!眲e叫哥哥就行。 九娘在蓋頭下笑得不行,銷金龍鳳一震一震的。 趙栩趕緊說起到了宣德門后的禮儀,九娘也早熟記于心,兩人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卻有一根無形的線,越扯越緊,將他們越拉越近,仿似回到金明池那夜一葉孤舟上,天地之間,只有他二人。 *** 玉輅至宣德門,百官和宗室早已列班,迎皇后入門。 趙栩手上輕挑,將那蓋頭揭開。兩人四目相對,趙栩不禁一呆。 “不許笑話我?!本拍锵氲皆玳g在銅鏡中自己看見的模樣,有些喪氣地低下頭。 趙栩忍著笑將蓋頭交給成墨:“這樣也好看——別有風味?!?/br> 鐘鼓齊鳴,樂聲大起,帝后落玉輅。百官和宗室齊齊跪拜,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br> 九娘被悶了一路,放眼望去,宣德門內皆是朱衣緋袍。趙栩攜起她的手,慢慢跨入宣德門。 禮官高聲唱畢,眾臣平身。當頭的第一排,東面張子厚為首,身邊有陳青、孟在等人,隨后蘇昉、陳太初、孟彥弼等人,蘇瞻赫然在第二排之首。宗室這邊以趙梣為尊,跟著岐王等宗室親王、郡王,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無一人抬頭,在年輕的皇帝皇后面前皆恭謹肅然。 帝后升輿,離開宣德門,前往端禮門。 百官和宗室按禮退下,待申時才再入福寧殿觀禮。眾臣皆面帶喜色,皇帝上次大朝會宣布,日后每年三月十六定為天寧節,從此又多了一日休沐,各衙門無需歇泊。 宣德門前只余下一些相熟之人邊聊邊行。 蘇昉笑著問陳太初:“就連做皇后也免不了要被涂抹成那樣?” 孟彥弼瞪他一眼:“怎么!我家meimei涂成那樣,也是天下最美的小娘子?!?/br> 蘇昉笑著一揖:“不錯,我家表妹涂成那樣,也是天下最美的小娘子?!?/br> 陳太初無奈搖頭:“寬之把我要說的話搶去說了,看來我以后只能這般說阿予了?!?/br> 孟彥弼早知道了蘇昉和阿予的事,立時大笑起來:“不錯不錯?!?/br> 蘇昉臉一紅:“無妨,你家不還有小五嗎?” 趙梣卻擠了過來抬頭大聲問陳太初:“小五meimei今日來不來宮里觀禮?” 孟彥弼行了一禮,撓了撓頭:“太初,你家妹子還沒周歲,就被惦記上了啊?!?/br> 陳太初笑道:“殿下萬安。我娘并無誥命,不在外命婦之列,meimei已經在孟家觀禮了,就不來宮里了?!?/br> 趙梣一愣,想到被自己抱著會摸自己臉咿咿呀呀的小人兒,急得不行:“長安自己不就有誥命么?為何不能來啊?!?/br> 陳太初、蘇昉和孟彥弼面面相覷。 “殿下,圣人在福寧殿歇息,若是餓了渴了累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