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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再讓他去西京?他身子還沒好,這么熱的天,我又有了身孕——”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九娘不敢也不能更不愿開這個口。何況鞏義至京師,三百里路,五皇子瀕危之軀,安然歸來。如今御醫確診他已無大礙,為何四百里路的西京之行便不能了?陪伴太皇太后,不是五皇子一貫的孝行么?”九娘淡淡答道。 張蕊珠一怔,垂首哭道:“上回在宮里,是我一時情急冤屈了阿嬋,可是我們多年同窗,情同姊妹——” “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姊妹?!本拍锷锨皫撞?,走近張蕊珠,看入她眼中:“七年前,在金明池船頭,將我推下水的,不就是你么?” 張蕊珠怔怔地退了兩步,看到蘇昉厭憎的眼神,還有蘇瞻驚疑的神情,慌亂地搖頭道:“我沒有,你聽誰說的?不是我——你莫要冤屈我。舅舅——” “我七姐和阿昕親眼所見。我有沒有冤屈你,你心知肚明。你是不是有意陷害我六姐,你也心知肚明?!本拍镛D向蘇瞻:“表舅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卻不知道這世間有些女子看起來溫順和善,宛如易碎琉璃需人愛護,實則下手狠辣,甚至毫不在意他人的性命。誰擋了她的路,即便是真正的姊妹,她也會下手除去。就算表舅知道了,興許宰相肚里能撐船,可九娘卻是個記仇的小女子。張蕊珠是表舅的親外甥女,可卻不是我的表姐,也不是我的好友?!?/br> 蘇瞻喃喃了兩聲,想起還被軟禁在小佛堂里的王瓔,再看到蘇昉的眼神,再開不了口。蕊珠,是三姐的骨血,怎么會是那樣的女子? 九娘盯著張蕊珠,輕聲道:“阮玉郎手下那個侏儒,死在他自己的毒匕首之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行惡毒之事者,總會自食其果,對嗎?” 不等張蕊珠反應,九娘已對蘇瞻福了一福:“表嬸有孕在身,易疲憊。我們先進宮去了。阿昉表哥,可方便送我們出門?” 孟在站起身,略拱了拱手,看也不看張蕊珠一眼,拍了拍蘇昉的肩頭:“你很好,自己擔心一些?!?/br> 出了書房,九娘一眼看見垂首斂目肅立在廊下等著的晚詞。當年她和晚詩剛到青神服侍她的時候,她就好奇她二人的禮儀之周全,想來均出自姨母郭氏的指點。她想起張子厚的話,走到晚詞身前,停下腳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應該算粗長君。 感謝訂閱正版。 六郎下章見。 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 “晚詞?”九娘輕聲喚道, 目光越過她的肩膀, 看向院子中的那棵樹。 那不是昔日她窗外高大的合歡樹, 樹下也沒有站著璧人一雙。這棵樹旁的葡萄架下, 曾經是阿昉幼時大聲背書的地方。葡萄熟了的時候, 若他背得好, 蘇瞻會隨手摘下一串擱在阿昉兩個總角之間。如今葡萄已沉沉壘壘高高低低墜著, 葡萄架下卻空蕩蕩的, 一個人也沒有。 晚詞抬起頭, 她方才也驚鴻一瞥到這個少女的絕世姿容,卻沒想到近在眼前時一身男裝打扮依然奪人心魄,竟令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幾十年前, 她和晚詩還是總角女童, 頭一回拜見阮玉郎,也有這種呼吸都驟停的震撼。 “你隨我去那棵樹下說幾句話吧?!本拍锏溃骸拔铱茨瞧咸押孟裆×四??!?/br> 晚詞一震,喃喃地看向九娘,十多歲的少女深深看入她眼中,面露憂色, 帶有蒼茫暮色。 葡萄好像生病了。如此耳熟。葡萄不是人,怎么會生病呢? 晚詞身不由己地跟著九娘下了臺階。蘇昉要跟上去, 被孟在伸手攔住。孟在轉頭看了看被關上的書房門, 輕輕搖了搖頭。 九娘伸出手, 輕輕碰了碰翠綠葡萄的底端,再伸長手卻夠不著葉子。前世倒是抬手就可以翻開疊得密密的葡萄葉,連個小杌子也不用踩。 晚詞見她動作, 一層雞皮疙瘩從雙臂外側蔓延開來。 “你那幾片竹葉繡得真好,大郎一直收著那個書包?!本拍锿O履_柔聲道。 晚詞嗓子一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雙腿發軟。 “你和晚詞也太小心了些,十七娘熬的藥你們也不放心?”九娘苦笑著說起自己曾打趣過她們的話,轉頭望向面無人色的晚詞:“你們其實幫了她的忙,為何最后卻是你們吃了這許多苦?” 晚詞失聲想叫喊,簌簌發抖,踉蹌著退了兩步,扶住葡萄架邊上的撐柱,兩眼直冒金星,想辯解幾句,卻開不了口。 郎君只是讓她們取出娘子的手札,他說自有法子讓娘子病上一病,就此歇了那些籌謀之心。她和晚詩從來沒想過要害娘子。九娘子是她和晚詩陪著長大的,她們喜愛她欽佩她尊重她,更心疼她。九娘子意外病逝,她和晚詩疑心是王瓔動的手腳??衫删鹋谒齻兾茨茏o住九娘子。她們要同蘇瞻說,當夜卻被陷害為偷盜主家之奴婢,判為賤籍。 “你還聽命于阮玉郎么?”九娘柔聲問道。 一臉驚駭的晚詞下意識搖搖頭:“沒有!”她和晚詩早就是棄子,無處可去??伤胝f她們沒有要害她,更沒有幫過王瓔。 九娘凝視著她:“你們待我一直很好,沒有害過我是不是?” 晚詞淚如泉涌,深深跪拜下去。 蘇昉負手站在廊下,薄唇緊抿。阿妧定是在和晚詞說娘親在天之靈一事了。 “晚詞你既回到這里,可愿意幫我護著阿昉?”九娘伸手扶起晚詞。 晚詞一怔,拼命點頭,顫聲道:“張娘子她——并不信我?!睆埲镏橐酝⒉恢浪膩須v,入了蘇府才聽蘇老夫人說起,便總帶著她露面,無非要引起蘇瞻懷念亡妻之心,私下卻甚是提防她。 九娘柔聲道:“她有什么動靜,你早些告訴阿昉吧?!彼聪虼蜷_的書房門。 蘇瞻恢復了無悲無喜的淡然神情,只多看了晚詞兩眼,便親自將她們送回翠微堂,和魏氏又說起早間樞密院收到急報,陳青率領西軍在熙州已擊退西夏回鶻聯軍三十里,讓她安心。 送走孟在魏氏九娘一行人,蘇瞻和蘇昉回轉書房,半途卻遇到折返來尋蘇昉的晚詞。 晚詞給他們道了萬福。蘇瞻皺眉道:“蕊珠原先不知你是伺候阿昉娘親的舊人,張子厚竟說你是阮玉郎的人,實在荒謬無稽。既然回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