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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住,若是暴民過多,就死守在陳家,不要出來,千萬別讓陳青出手傷人?!?/br> 九娘點頭應了,送他出門。 廊下侍女備好了雨具,張子厚匆匆穿戴了,跨下臺階,踩入水中,走了幾步,大雨中他忽然轉過身,見昏暗廊下明珠般璀璨的少女微微低下了頭,侍女正在給她戴青箬笠。 “阿玞——!”張子厚胸中guntang,朝她大喊了一聲,他將要同她一起力挽狂瀾,這樣的時候,她想到了他!先想到了他,只想到了他!她信他!他從未這般快活過得意過滿足過! 九娘悚然抬頭,幾疑自己聽錯了。雨聲太大,還有轟隆的雷聲,誰在喚阿玞?! 暗黑天色下,那人在雨中,滿面雨水,滿面笑容。 轉瞬間,地上雨水四濺,那人已跟著管事遠去了 *** 御街頭上的州橋邊,大雨澆不熄千百人的怒火。雷聲如鼓聲。 一片狼籍的鹿家包子鋪門前,裂開的金字招牌、碎木屑、包子、毀壞的蒸屜、散亂的算盤珠子四處都是,還有一些未被大雨沖走的血跡,無人注意。 鹿掌柜倒在地上,死死拉著抱著他大哭的鹿娘子。十幾個伙計都受了傷,圍在他們身邊,手上拿著搟面杖、菜刀、桌腿,雖然也有怯意,可憤憤不平和怒氣支撐著他們不退不讓。 幾十個開封府的衙役圍成半圓,卻不敢拔出兵器,只喝著:“不許打人!不許傷人!” 他們四周,是近千拿著木棍甚至掃帚的人們,比他們更憤怒。 一個身穿監生白襴衫的少年舉起手臂,大雨也蓋不住他的怒吼:“鹿家包子!你們靠誰才發了財!竟敢把揭穿陳元初真面目的士子推出鋪子?竟然處處替陳家說好話!你們睜大狗眼看看,陳元初做了西夏駙馬!索取西北八州!你們這些陳家走狗滾出我們開封府!滾出汴京城!” “滾出開封府!滾出汴京!”吼聲壓過了雷聲。 鹿娘子放下暈過去的丈夫,猛然沖到衙役們前頭,一臉的雨水和淚水,嘶聲大喊道:“憑什么!沒天理嗎?沒王法嗎?!” 眾人不防她一個女子還敢沖到前頭來,倒都靜了下來。 鹿娘子指向身后的鋪子:“這是我鹿家幾代祖產!包子是奴帶著伙計們一個個包出來的!奴掙的是辛苦錢!對得起良心!陳家怎么了?陳家就是滿門忠勇!你們上西夏人的當,還不許旁人不上當?總有一天你們才要睜開眼看看自己的良心!——??!” 一個雞蛋砸在她臉上,蛋殼粉碎落地,蛋液混著蛋黃,黏在她頭發和臉上。鹿娘子抹了把臉,顧不得疼,忍著淚喊道:“你們這些有種的漢子,不去前線殺西夏兵,卻欺負一個女子,真是本事!” “陳家走狗滾出開封府!滾出汴京城!打這個雌老虎!打到她不再胡說八道!”此起彼伏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道誰推了誰,終于上千人往前擁去。 對面炭張家的二樓包房中,趙檀一聲素服,手執金刀,往面前烤得恰到好處的小羊羔身上刺去,唱道:“啊——!這民意——不可違呀!”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大娘娘:宋朝皇帝的生母(非太后)還在,被皇帝稱為小娘娘,太后被稱作大娘娘。例如仁宗稱呼劉太后為大娘娘,稱李氏為小娘娘。太皇太后都稱娘娘。 2、京城守具所,資料出自。 今日五千字獻上,正常情況下,明日請假斷更一天。搬家中,請見諒。 第209章 “風雨凄凄, 雞鳴喈喈?!壁w檀吟唱著, 手中金刀不停, 把小羊羔從中剖了開來:“風雨瀟瀟, 雞鳴膠膠。啊呀, 外頭風大雨大聲勢也大呀——” 他割下幾片rou, 放在鼻下聞了聞:“嗯, 真香!”轉手扔到地上:“小六, 來, 賞給你了?!币恢话蛢汗窊u著尾巴趕緊湊了過來。趙檀伸腿將它踹了個跟頭,看著小狗渾身發抖縮到一旁嗚嗚咽咽,兩只大眼含著淚還盯著地上的rou, 他心里爽快, 哈哈大笑起來。 屋內靜立一旁的內侍和侍衛都見多了,只當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 趙瓔珞推門進來,皺起眉頭:“哥哥糊涂,還在服喪中,竟來此地吃羊rou, 被御史臺彈劾了是大事!” 趙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誰吃rou了?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吃rou了?三妹來看,我在喂小六吃rou呢?!?/br> 趙瓔珞看了角落里匍匐著發抖的巴兒狗:“你總是拿它出氣做甚?早知道你這般折騰它, 我就不送給你了?!?/br> 小狗看見舊主, 搖了搖尾巴, 卻不敢上前。 趙檀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弄死它呢?總要讓他也嘗嘗這腿腳不便的滋味啊。來來來,小六, 來,哥哥疼你。來吃rou!” 趙瓔珞別開臉,窗外雨大風大,她從車上下來,在雨棚下頭走了這幾步路,鞋底還是有點潮氣,不舒服得很。想到田洗還在獄中,她拿起桌上的金刀,往羊羔上插了幾刀。 “怎樣?解氣一點沒有?”趙檀瞥了瞥她。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女子在外頭輕聲問:“燕素前來拜見郎君?!?/br> 趙瓔珞皺眉道:“那人自己不來,卻派個婢女來打發我們?” 趙檀揮揮手:“先生神機妙算,誰來都一樣,不礙事?!?/br> 兩人聽完燕素的話,雙眼放光,相視而笑。 *** 鹿家包子斜對面的唐家金銀鋪生怕遭池魚之殃,早就緊閉店門,貼了東家有事,歇業三日的告示。三樓的窗口開了半扇,趙元永看著鹿家娘子吃了不少拳腳后被衙役們死命拉開護到旁邊,不少伙計們遭到毆打,鋪子的大門轟然倒在了雨中。滂沱大雨下人頭簇擁,罵聲哭聲喊叫聲不絕,他看得見刺目的鮮紅色被雨水沖刷,瞬間變成淡粉紅,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有些惡心想嘔,霍地轉過頭,看向正在打棋譜的阮玉郎,打了個寒顫。 阮玉郎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墨玉棋子,又放了回去:“大郎不舒服?” 趙元永胸口起伏不定,半天才說:“不舒服!不好!他們都瘋了!瘋了——” 阮玉郎輕嘆了一聲,起身走到窗口,漠然看下去。 “只是螻蟻而已?!比钣窭赊D頭看著自己身側的趙元永,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