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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員們立刻朝官家的御座跪了下去,三呼了“陛下萬福金安!”,才魚貫退了出去。 老定王趙宗樸慢悠悠地搭著小黃門的手朝外走,經過趙栩的時候,停了下來,抬起眉眼看了看他。趙栩躬身行禮。老定王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扯了扯嘴角:“好小子!” 趙栩自己也想不出在這位皇叔翁心里好在哪里,只躬身行了個禮,目送他和張子厚攜手出了大殿。 趙棣頗不是滋味地笑了笑:“六弟能被皇叔翁稱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他那幾日天天在開寶寺祈福,怎么就沒遇上什么游方的和尚把那古方給自己呢。這和尚也忒不長眼了! 趙栩想了想:“大概因為我最近沒打人?” 趙棣笑了笑:“這算什么功勞?若是有一天那什么游方的和尚尼姑的,再給六弟你一顆仙丹,讓爹爹吃了能長生不老,那可才是天大的功勞了。是不是?” 趙栩右手捏拳在眼前晃了晃,瞇起桃花眼對著趙棣笑了笑:“一有人嘴欠,我就忍不住手癢?!?/br> 趙棣笑道:“哈哈哈,六弟真會說笑話,五哥我先走一步?!?/br> *** 過了兩日,皇榜貼了出來。唱榜人大聲解說:“官家已經醒了,身子正在好轉中!太后娘娘垂簾聽政。大家各忙各的去吧,暫時先別去兩浙路,反賊房十三囂張不了幾天啦,英勇無敵的陳太尉就要出征了!還有青州府也別去,濟南府也不太平?!辈簧偈袷孔蛹娂娺抵x天地。 到了族學散學時,觀音院門口的小報上,除了這些,又多了兩條消息:燕王奉官家旨意知宗正寺,加封秦州防御使。吳王知皇城司,加封岳州團練使。更有那把房十三房十八兄妹倆和吐蕃王子畫成同一張臉的小報,畫了兩位殿下的風姿,雖然那臉縮小了許多,可是細看竟然還是同一張臉。九娘忍住笑,心想趙栩如果看到這張小報會怎樣想。 七娘看了一眼,想要罵這小報,再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剛才念叨著張蕊珠這幾天為什么請假的話題,也不想提了。四娘本來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道婆婆什么時候才會應召進宮,更加不留意。 六娘嘆了口氣:“自從我生下來,頭一回知道原來天下還有這許多人不愿意好好過日子,竟然會走上造反這條不歸路。雖然大趙沒有宗族連坐之刑罰,可他們的父母妻兒總是逃脫不了絞刑或流放了?!?/br> 九娘嘆了口氣,沉默不語。若不是官逼民反,誰又愿意造反。 現在看來官家一醒,立儲一事又有了變數。趙栩為什么會去宗正寺呢,宗正寺和他是最不對板的。從官職上來看,加官秦州防御使和岳州團練使并無差別,但趙棣還是占了明顯的優勢,皇城司幾乎掌管著京城內所有的動靜,只是不知道趙棣是去做負責警衛的親從官還是負責刺探消息的親事官。她忍不住又在心底琢磨起來。 忽地耳邊似乎響起趙栩那句:“阿妧,我舅舅的事,我的事,宮里的事,朝廷的事,你以后都不要再想不要費心打聽——” 前世爹爹信里也總叮囑類似的話,讓自己別思慮過多,別費心太多,尤其是朝中的事情太過耗神,千萬要少費神cao心。想不到現在竟然要一個少年郎來提醒自己。自己的老毛病真是難改。 九娘默默疊好小報放進書袋里,逼著自己好好想一想今晚木樨院吃什么。一想到木樨院,卻又忍不住想到看似毫無動靜的青玉堂,還有暴室里關押著的六七個仆從,還有那銷聲匿跡了一般的阮玉郎。似乎朝中宮中家中,都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六娘看著九娘輕輕地甩著頭,不由得問她:“阿妧你怎么了?頭疼嗎?” 九娘笑道:“在想今晚木樨院要吃荷葉冷淘,要拌些什么調料才好。我讓慈姑給你和婆婆也送兩碗去可好?” 六娘點點頭:“把你上次熬的那個藙辣油再送一小罐子來,我看婆婆小廚房里快吃完了。那個配冷淘正好?!?/br> 七娘忽地插嘴道:“阿妧你調的冷淘最好吃,給我也送兩碗過來吧。娘也愛吃,總說你調的才是眉州口味。對了,我不要荷葉,一股子味兒,難聞?!?/br> 九娘點頭應了。一時牛車內靜了下來。四娘低了頭,這幾天九娘待她十分冷淡。往常七娘要是這樣說了,她不用開口,九娘自然也提起要送給她一份??磥砭拍锼牡卓峙乱彩窍矚g陳太初的,不然何必這么在意自己那天的提議呢??谑切姆?,人皆有之。 *** 汴京城南的南薰門附近,有個五岳觀。五岳觀邊上是小巷口。名字叫小巷口,巷子卻很寬敞。里面有一個學堂,也正是散學的時候。 這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自然沒有馬也沒有牛車等著,大多是家里人親自來接。沿街照舊也擠著不少路邊小攤,青布傘下一輛騾車上,兩個大木桶引人注目,上頭豎著一個招牌,這是在賣香引子,不少人在排隊,那小童們在學里待了一天,多盼著花上三文錢喝上一杯冰冰的引子。家境稍好一些的,等在賣荔枝膏的攤子前頭。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穿著薄薄一件細棉布青色右衽褙子,背著個黃色書袋,扎著兩個小髻,從學堂里急急走了出來,一邊抻長了脖子左右看看,一邊心不在焉地和同窗告別。有熟悉他的翁翁婆婆見了他這幅模樣,都笑著問:“大郎,今天是不是你爹爹要來接你?” 那孩童抿唇點了點頭,眼睛閃閃發光,走了沒幾步就大聲喊起來:“爹爹!爹爹——!”小腿搬得極快,幾乎是小跑著沖進一個郎君懷中,大笑起來。 那郎君風清月朗,也穿了件青色細棉布褙子,一把將他抄了起來,手一抬,就讓他騎到了自己脖子上,也哈哈大笑起來。那孩童迫不及待地指著荔枝膏的攤頭喊:“爹爹,我要吃荔枝膏!” 兩人一路過去,偶爾和那熟識的人打招呼。待吃完荔枝膏,那郎君又掏出五文錢給兒子買了一個風車,握著他的兩只小腿,快快地跑了起來。 那風車就嘩啦嘩啦地轉,兩人的笑聲一路散落開。 轉過小巷口,就是延真觀。附近都是窄巷,兩父子邊跑邊笑地進了菉葭巷,推開兩扇黑漆門,里面是一個三進的小院子。 一個女使迎上來,問了安,將那門閂插上,跟著他們進了正屋,給他們倒上茶水,笑著說:“郎君回來了,婆婆正在問呢。晚上家里備了大郎最愛吃的烤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