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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也好。 夢里,馬路上的過街指示燈變成綠色,冉云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她還是阻止不了自己沖出去的腳步,好像那雙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輛火紅的跑車從側面沖出來,冉云素只看見明亮的車燈在眼前晃了一下,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見自己倒在路邊,右腿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 一個白衣長發的女孩兒蹲在旁邊大哭,她是方舒,冉云素有些困惑,明明被撞傷的是自己,怎么反而這個姑娘比她哭得還傷心。遠處,星巴克綠色的雙尾美人魚頭像在燈箱的照射下正在朝她微笑,冉云素的視線漸漸模糊,直到眼前一片漆黑,萬籟俱寂。 接下來應該發生什么了?夢中的冉云素在意識里翻看臺本,然后應該是她在醫院里醒過來,看見秦頌皺著眉站在她面前,他很冷靜地告訴她發生了什么事,造成了什么樣的后果,仿佛她不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他并沒有顧及她是否能承受得住這么大的打擊。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突然就長大了。她記得自己啞著聲音對秦頌說,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也是從那天開始,冉云素失去了一條腿,變成了一個殘疾人。 方舒的哥哥方晉是個十分盡職的加害人家屬,他幾次三番地來道歉、賠償,后來還說服冉云素放棄了不適合她的醫生道路,動用自己的關系讓她進入中陽美院學習油畫,畢業之后,冉云素就一直在方晉的畫廊“一方閣”做簽約畫家。 方晉對她在經濟上和職業上提供的幫助,已經遠遠超出了交通肇事責任賠償的范圍,冉云素一直接受著他的指引和安排,她一度以為自己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和生活,半點也沒有改變的意愿。 可惜今晚的劇情卡在了黑暗里,以往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么漫長的黑暗時間,冉云素期待著頭頂的白熾燈亮起,她有點兒害怕這無盡的黑暗。 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張烈風的臉,他仿佛自帶光芒,每一個表情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朝她伸出手來,笑著。 夢里的場景突然切換到機場接機大廳的門口,無數的粉絲站在烈風身后,舉著鮮花和熒光板,烈風沖著跌坐在地上的她伸出手來。冉云素低頭,看到自己右腿的褲管塌癟地拖在地上,她慌忙伸手去擋,不行,烈風你不許看。 冉云素篤地驚醒,望著夜色里熟悉的房間輪廓躲在被子里大聲喘息。 只是一個夢而已,別怕,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伸手探向自己的右腿,輕輕地撫在疼痛的部位,和十七歲時相比,這一點都不算疼好嗎?素素,你要再勇敢一點。她抬頭看了看靜靜立在床邊的Lisa,埋頭將眼淚蹭在枕頭上。 ☆、兩只刺猬的距離(一) 三天后,歐陽城打來電話,詢問冉云素的工作進度。 “我已經將初稿做好了,如果您什么時間方便,我可以先給您看一下?!?/br> “那就今天吧,下午五點,在畫廊見好了?!?/br> 冉云素呼出一口氣,幸好不用再去十九樓,“好的,再見?!?/br> 畫廊距離她和穆瑾租住的房子不遠,步行一刻鐘的距離。冉云素穿好Lisa,從衣柜里挑出一條黑色毛呢長裙換上,內搭珍珠粉色的襯衫,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米色棒針開衫毛衣。她很瘦,穿了好多層仍然不顯得臃腫。 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走路仍然會疼,出門時,冉云素拿了右手的肘拐幫助自己支撐身體。被一個客戶見到自己不良于行也不算什么丟人的事情,或許對方只當她是扭傷了腳踝。 “小冉,你來了,歐陽先生還沒到?!碑嬂鹊那芭_見她撐了拐杖,就過來扶她。 “沒關系,我去里面等他?!比皆扑赝褶D地擋開對方的幫助,撐著拐杖朝展區走過去,穿過展區有一排會客室可以坐下來休息。這個時間畫廊里沒什么人,她走進展區的時候,只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駐足在里面,像是認真欣賞著某幅作品。 那人見有人走近,突然轉過身來看向她,抬手從鼻梁上勾下墨鏡,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烈風?”冉云素覺得自己心跳亂了幾拍,她要緊緊抓住拐杖才能站穩。 他看到她撐著拐杖,瞳孔驟然一縮,是那天的惡作劇讓她受傷了? 她看到他的目光認真地在自己的拐杖上逡巡了一圈,偷偷地咬了咬下唇?!澳闩軄磉@種地方,不怕被粉絲圍追堵截嗎?” “你們畫廊的前臺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我進來之后,從頭到尾只看到你和她兩個人,你是我的粉絲嗎?”他身形高大地擋在小小的她面前,很有壓迫感。 冉云素心想,他總是這樣沒正經,“畫廊當然不會像蔬果超市那么熱鬧,不過你還是快點走吧,萬一被人知道了,你只有一個人,發生危險怎么辦?” “不是還有你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的頭頂幾乎要碰到他的下頜,“而且,你還帶了一支……武器?!?/br> 冉云素尷尬地后退了兩步,他捉弄自己儼然已經成了本能,分開這么久了,見面就能想起來。 “你的腿,受傷了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氣息吹在她的頭頂。 “一點點,不要緊?!彼^續后退。 身后響起前臺小妹柔和的聲音,“冉小姐,不好意思,歐陽先生剛剛致電取消了今天的見面,他讓我跟您道歉,說改天再約時間?!?/br> 冉云素從烈風的身影里探出頭來,“我知道了,謝謝?!?/br> 她已經無路可退,身后就是展示墻,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毛衣擦到了畫框上。 “既然你的預約取消了,那就陪我一起吃個飯吧,好久不見了?!?/br> 冉云素心里盤算著拒絕他的理由,又覺得各種借口都顯得矯情和小家子氣。 烈風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冉云素笑了笑,邁步跟了出去。 畫廊后身的停車場里,一眼就能看見一輛與眾不同的囂張跑車,銀灰色,底盤很低,像是會貼地飛行的外星人戰艦。它的顯眼程度與它的主人不相上下,冉云素知道那大概是一個很奢侈的牌子,她對豪車了解甚少,幸好這品牌的LOGO設計十分厚道,冉云素拼讀著壯碩公牛上面的一行字母:蘭博基尼。 烈風替她打開車門,等著她慢慢坐進去,然后接過她的拐杖放到后排,再替她關好車門。冉云素低頭微微笑了一下,二十七歲的男人,到底還是和十八歲不同的,他再拒絕成長,也還是不可避免地長大了。 他坐到她身邊,通身線條緊致優美,不復當年的單薄,又不失曾經的活力,烈風他永遠都是那么美好。 “安全帶?!彼D頭提醒她,看見她微微愣神,干脆俯身過來幫她系好。冉云素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