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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云櫻便不動聲色地揉了個雪團,猝不及防地砸過去,白雪破碎在他俊逸的臉上,惹得她哈哈大笑。 “罪過罪過,往男神臉上砸雪球,我會不會被全校女生追著打?”說完這話,似是意識到了什么,笑意隱沒,化為綿長嘆息,“我們怕是早就被那個世界的人遺忘了吧?!?/br> 那么多輛車,偏他們乘坐的那輛墜落山崖,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不公平。 云櫻揉了雪團,捏碎,又揉實,又捏碎,反反復復,躁意盡顯。 葉淮風見她這副摸樣,便尋思著安慰話:“這個世界,還有人記掛著自己便好?!?/br> “也是?!彼龜D出一抹笑,眼底的憂心忡忡卻是藏也藏不住,“但也要看是被什么人給記掛著了......” 聽她的語氣,像是話中有話。 葉淮風沉吟著問:“遇到麻煩了?” 他這聲關切的詢問,讓云櫻壓抑了三天的情緒全然崩塌,她蹲在雪地里,手緊緊摳著冰冷的白雪,冷得聲音發顫:“麻煩,□□煩……” 她驟然泛紅的眼眶,讓葉淮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蹲下來,扳過她的肩膀,直視她蒙了水光的眼睛。 少女的眼里倒映著他焦灼的面容,這一刻的她,只看到了自己…… 心里某一處悄悄歡愉著,他咽咽嗓子,放輕聲音問:“什么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br> “你解決不了?!?/br> “此話怎講?” 云櫻停下摳雪的動作,表情微頓,終于還是憋不住地告訴了他:“穆流芳他…說要娶我,我逃不掉的......” 將憋了三天的煩心事吐露出來,胸口的沉悶感似乎減弱幾分。 云櫻見他面色發沉,反過來安慰他:“我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前那個劉家公子來提親的時候,我都有想過大不了就嫁了吧,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沒有劉二、沒有穆流芳,也還有別的人,總歸躲不掉……” 葉淮風臉色更加難看,他沉下聲音,問她:“你當真就這樣認命了?” “不認命又能怎樣?真拿了銀子跑路不成?能跑去哪里?之后又如何營生?”云櫻抱緊膝蓋,寒風中嘴唇凍得有些發白,“我不是沒有反抗過,可結果呢?在旁人眼里不過跳梁小丑罷了,云家在穆家眼里不過一只螻蟻,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更何況區區一個我?!?/br> 窒息的沉默在二人之間長久蔓延。 見他眼底火光跳躍,知他在為自己鳴不平,云櫻心里感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事!想想我運氣也還不錯,至少四肢健全,不愁溫飽,身世簡單。穆流芳也算龍城數一數二的美男,我嫁給他,多少女子羨慕都來不及……” “別說了!”她自欺欺人的話,被他暴躁的低吼打斷。 云櫻噤了聲,這是她第二次瞧見葉淮風發火,放在他肩頭的手僵硬著收回。 果然,就這樣認命的自己,連男神都看不過去了嗎? 蹲在雪地里的兩人,誰都不再作聲。 許久之后,葉淮風閉上視線發白的眼睛,骨節被攥出輕響:他向來力求穩妥,和她的關系卻始終不近不遠,倒不如什么都不考慮,破釜沉舟一次,被拒絕也好、嚇跑她也好,總強過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 再次睜開眼,眸中帶了前所未有的篤定。 他側身看去,少女鬢發間珠花搖曳,晃得他喉嚨發緊,趕緊壓了壓那份緊張,他開口,音輕顫。 “你要不要…嫁給我?” 第62章 始料未及的話語, 讓云櫻堪堪愣住。 面前的男子斂一雙清澈星眸,皚皚白雪中, 那五官精致如古畫, 雖然相貌變了,但人的眼神卻不會變, 她仿佛能透過這一襲古裝,望見那個總倚在窗邊垂首淺笑的少年。 那個時候, 她不經意的抬頭, 總能不小心和他撞上視線。 少年泛著淡淡光澤的唇瓣會輕揚出溫和的弧度, 眼波里點出的圈圈漣漪,和這一刻如出一轍。 云櫻知他一片好心, 可這種攸關一生的事,可不能為了一己私利隨便坑人,遂莞爾:“心意我領了, 但坑害純良男神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br> 沒有預想的接受或拒絕, 甚至連被告白應有的臉紅在她身上都未曾出現。 看樣子, 她根本就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終于鼓足勇氣開口, 卻還是沒能將這份隱忍了好些年的感情傳達給她。 葉淮風無力地別開臉, 向來云淡風輕的表情破碎成風, 他咽咽嗓子, 想要再次開口, 身后卻傳來一陣sao動—— 雪地里生生劃開一道血色痕跡,從樹林一路蔓延而來,天地純白間, 那紅觸目驚心。有膽小的女眷已經嚇得哭出來,原本還在喝酒談天的男客們也紛紛離席,朝擔架那頭奔去。 被侍衛們護在中間的薄玨,月白色勁裝上蹭了斑駁血漬,那張詭譎陰翳的臉孔此刻所顯現出來的,只?;艁y和脆弱。 他緊扣薄御垂落的手,急得雙目通紅。 宮中爭斗陰狠狡詐,早已分不清真真假假,他在無數次的算計與被算計中冷了心、失了情,但對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堂兄,卻還保留著一絲手足情。 薄御曾護他多次,這一次也是為了救他,才會生生受下黑熊的那一擊! 愧疚鋪天蓋地,讓人窒息。 擔架終于被送到了營帳,薄玨用力揮開垂簾,厲聲道:“御醫!快!治不好朕要你全家陪葬!” …… 一行人進了帳中,旁的人圍在外面議論紛紛。 血氣漫開,將風雪都染紅。 云櫻隔得太遠看不真切,卻聽得誰喊了一句“世子爺”,心狠狠一沉,拔腳就往那頭跑。 迎面的風刮得面頰生疼,云櫻一口氣跑到營帳旁,隔著層層人群,只瞧見門外守了好些侍衛,盛滿血水的銅盆不斷從里面送出來,看得人心直跳。 “圣上林中遇到了黑熊,世子護駕有功,卻也……” 嘆息聲此起彼伏,其中到底存了幾分真心,誰又能知? 云櫻捂住狂跳的心,臉色煞白。 不是還要折桂嗎?現在躺在帳中生死未卜是何意?! 她死死咬著發抖的下唇,全然不愿相信,先前那筆挺似劍的身影已轟然倒下。 圍觀的人看了一會兒熱鬧便陸續散去,人群漸漸稀疏,到最后只剩三五人還候在帳外。 云櫻垂頭失神地等著,一團陰影籠來,紺青色身影擋在她面前,她只覺一陣風自耳邊流轉而過,一件厚厚的狐裘隨即披在她肩頭,面前的人緊抿著唇,輕輕替她系上帶子,又拍了拍狐裘上細碎的雪,然后低下眉,靜靜地看著她。 薄御人在帳中,不明生死,刻薄的話是再說不出口,穆流芳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