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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氣……” 他兩三步逼近,執意抓過她的手, 放在胸口,正色道,“盡管打我便是?!?/br> 高傲如他,此時卻向她俯首,心底的答案撩開薄紗,呼之欲出。 云櫻驚得縮了縮手,卻被他攥緊,按在心臟的位置。溫熱的胸口,心跳強烈,驚得她指尖都要燒起來。 她慌亂地錯開眼,訥訥道:“我沒跟你置氣?!?/br> “如此甚好?!蹦铝鞣悸勓?,舒眉一笑,唇瓣泛著月華般淡淡的光澤,他灼灼的目光,仿佛一張猝不及防撒下來的網,將她捕捉,纏綿又深情。 云櫻不自在地別過頭,語氣頗為無奈:“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對我存了那份心思……” 明明是試探的問話,卻直接戳中身旁人的心。 穆流芳身形一僵,如玉容顏爬上赧然之色,他別過臉,鴉羽睫毛遮掩下的眼波劇烈搖晃起來。 廣袖被他攥出褶皺,良久之后,他唇輕動,低緩一句:“有何不可?” 亭外枯葉落地,靜默無聲,襯得人心跳聲越發震耳欲聾。 想來他殿試時在圣上面前都能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地作答,卻因她的一句問話而心跳如鼓。 到底是動了心,怎么都不似曾經面對她時那般游刃有余。 與他相反的是云櫻死水般毫無波瀾的心。 她就站在涼亭邊,枯葉在眼前簌簌落下,涼風自袖間繾綣而過,遙遠記憶里的那份悸動也隨之悄然遠去。 她雖擁有原身的記憶,卻沒有她那份感情,好似看了一部冗長的電影,即便是第一視角,也終究不過旁觀者。 這話,他若是早些說,原身不會賭氣去郊外賞花,也不會落得墜崖而亡的下場。云櫻替原身可惜,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捉弄,誰都無力抗拒。 “以前是我少不更事,不懂何為情愛,錯把崇拜當愛慕,我贈你的詩,還是忘了吧……” “忘了?你倒是瀟灑……” 握在手心里的那份溫暖掙扎著脫離他,穆流芳只覺心口一陣刺痛,像是預感到這份剛萌芽的感情即將被殘忍扼殺一般,他呼吸一滯,指尖挽留而過,卻終究抓不住秋風中的那抹逝去的余溫,堪堪讓她逃開。 “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小情小愛,穆公子可是當朝狀元,這點道理總不會不懂?!?/br> 像是想要極力和他撇清關系一般,云櫻眉眼冷淡,抓不出絲毫還留戀他的破綻。 穆流芳只覺眼眶生疼,定定看著她,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誰又不懂這般道理?不過是動了情,亂了心,才會變得這般難以克制。 涼亭窒息的沉默中,云櫻微微低了頭,規規矩矩地行禮,發間的珠玉輕輕搖晃,色澤白得刺眼。他曾訓斥她忘了大家閨秀應有的禮數,如今她的這份乖順之下,卻是他不愿見到的疏離。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穆公子,告辭了?!?/br> 沒有去看身后人是何等的表情,云櫻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涼亭。 仿佛完成了一件無可避免的任務,壓在心上的沉重感消散,走出云府大門,云櫻緊繃的肩膀立刻放松下來。 話說得如此明顯,驕傲如他,應該不會做出有失身份糾纏不清的事,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經穆流芳這么一折騰,她倒是險些忘了皇上這個隱患。 云櫻停下腳步,秋季的河面染了一抹凄然,粼粼波光盡顯冷意,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安心。 竟然又來到這里…… 白桜河畔,盛夏之夜,初秋晚霞。 大概是因為,在此有過美好的回憶,所以惶然不安時、茫然無措時,潛意識里便想來這里尋求一絲慰藉吧。 又或者,是在期待著再次遇見誰。 她在河邊坐下,撿了石子兒打水漂。 水花輕濺的細小聲響中,頭頂傳來誰的溫和的話語:“有力氣玩,說明沒事,那我便安心了?!?/br> 身旁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含笑看著他,逆光中,他的面龐被烘出柔和的白光,讓人一瞬間就卸下防備。 云櫻并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望回河川,又投了好幾塊石子兒,這才開口,尾音綿長似嘆息:“若是沒事,我也不會在這里投石子兒撒氣了?;噬夏穷w□□,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我炸個粉身碎骨。退一萬步說,我這個小人物不勞他惦記,很快把我給忘了,可宋蕓煕呢?季鴻呢?他們倆若是有事,我也難以安心?!?/br> 葉淮風朝她遞過手,掌心如玉,雖只帶一枚翡翠扳指,卻也教人看出與生俱來的貴氣。 “給我一顆?!彼麥芈暤?,音似和煦的風,暖得不成樣子。 “想不到男神也這玩這種幼稚東西?!痹茩汛蛉ぶ鴶傞_攥滿石子兒的手,仰頭望向他。 他俯身拾起一顆:“看好了!” 灰色的石子在水上連連激起五道水花,最后才不甘地沉入水底。 “沒想到你還有這手!”云櫻眼眸晶亮,旋即垂下腦袋,悶悶道,“男神就是男神,開了掛的人生,連打個水漂都比我厲害?!?/br> 見她失落,葉淮風抿了抿唇,提議道:“這個不難,我教你?!彼q豫一瞬,還是走到她身后,輕道,“你起來,我告訴你訣竅?!?/br> 同窗三年,卻是頭一回和她離得這般近。葉淮風微微低頭便能嗅到她發間淡淡的香,嗯,今日熏的是桂花香。 忍不住失神片刻,惹來云櫻詫異的回眸:“要怎么做?” 他忙回神,指點她動作,溫熱的呼吸繚繞在她耳畔,遠遠望去,就像是從后面擁住她一般。 “那不是葉淮風嗎?”一輛馬車駛過,撩開的窗簾后面,是嚴浩不動聲色的臉,他打量一眼蔣雪的表情,見她立刻起身至窗邊,妒火頃刻間燒起來。 他故意道:“那不是云櫻嗎?兩人看上去好像很親密,該不會是在一起了吧?”他說得煞有介事,還舉出一些看似合理的依據,“剛來那會兒就經??吹剿麄儙讉€一起玩,日久生情很正常。再說云櫻和葉淮風身份相當,雖說一士一商,但夜央重經濟,倒也不是輕賤商人的朝代,加之皇商嫡孫的身份,娶云櫻綽綽有余?!?/br> 像是怕蔣雪受的刺激不夠似的,他又補了一句:“葉淮風明年及弱冠,應該很快就能喝到他們倆的喜酒了?!?/br> “別胡說!”蔣雪打斷他,“云櫻跟葉淮風不算熟,兩人是因為沈炎才玩到一起,交流甚少,估計只是一道商量宋蕓煕的事吧?!?/br> “商量事情也不至于摟摟抱抱吧?”嚴浩眼神陰翳地盯著葉淮風的背影。 他倒是好運氣,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生了這么副招女子喜歡的皮囊。不過區區皇商,和他內閣首輔相比,當真是云泥之別。如今的葉淮風,還有什么能力護住孤苦無依的蔣雪? 嚴浩不屑地拉上窗簾,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