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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一瘸一拐地往外頭走。 這條路不長不短,一徑沉默不免有些尷尬,夜懷靈便挑了話頭來說:“先生,明天您是否就回家過年了?” “我父母去世得早,故鄉已無近親,所以……就獨自留在王都過年了?!?/br> 夜懷靈眨眨眼,望進那滿含寂寥的眼底,有一瞬不忍,卻還是將想好的話問了出來:“先生的故鄉是哪兒?” “嶺南琢縣?!?/br> “嶺南?莫非是七姐口中那個官員與夷族勾結掠奪百姓錢糧的地方……” 她嘀嘀咕咕的,不經意傳到了裴元舒耳朵里,他臉色微變,竟忘了禮數,抓起她的手臂便問道:“懷靈,你剛才說什么?” “我、我沒說什么啊……” 夜懷靈似乎發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慌張地躲避著他的眼睛,恰好大門近在咫尺,她一把奪來書冊頭也不回地跑了,裴元舒沒有動彈,儼然已經陷入了沉思,俊秀的面容上凝著重重憂慮,如烏云般揮之不去。 另一頭,夜懷靈已經麻溜地鉆上了馬車,夜懷信輕挑著眉梢,似在問她情況如何,她卻默不作聲地掀開一角車簾,遙望著那個孤單的身影,莫名有些歉疚。 “怎么了?” 她微微抿唇,神色有些黯淡,“沒什么,就是覺得一個人過年好凄涼?!?/br> ☆、第19章 過年 歲逢除夕,大雪紛飛,瓦上霜又厚了一層,卻絲毫掩不住人間煙火,團圓溫情,待到暮色.降臨之時,男女老少齊聚一堂,笑語喧闐,熱鬧十足。 夜府倒是比平時安靜不少,大部分奴仆都被夜懷央遣回家過年了,只留下了月牙和辭淵,盡管人不多,月牙還是做了一大桌子菜,又掛上銀幡及百喜燈,年味頓時濃了起來。 夜懷央施施入座,瞧著屋子里簡單卻不冷清的布置有感而發:“頭一次在自己家過年,倒是格外清凈?!?/br> “可不是?!币箲研艗读艘豢曜咏鹚謗ou條放進嘴里,隨后就遭到夜懷央的瞪視。 “可不是什么?我是受了傷不方便回本家,你一個四肢健全的賴在這里不回去像什么話?畢竟長輩們都在那兒,怎么說也該回去請個安?!?/br> 夜懷信嘴角抽了抽,道:“你快放過我吧,別的不說,大伯家那幾個混世小魔王鬧起來能把屋頂都掀了去,我可不去湊這個熱鬧?!?/br> 月牙在一旁捂著嘴輕笑:“是了,幾位小少爺最喜歡讓少爺給他們當馬騎了?!?/br> 夜懷信虎著臉佯怒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喜歡拆本少爺的臺是怎么回事?” “少爺恕罪?!痹卵罌鰶龅卣堉?,面上笑意不減。 談笑間酒已經暖好,月牙從爐子上拎來一只六角錫壺,給夜懷信斟了滿滿一杯,只見他雙指夾住酒樽,繞著鼻尖晃了晃卻不喝,扭過頭對夜懷央說:“懶向門前題郁壘,喜從人后飲屠蘇,姐,你這壇好酒還真是應景,我喜歡?!?/br> 夜懷央淡淡地啜了一口茶,道:“既如此,今年就由你來說祝詞罷?!?/br> “唔……那我便祝jiejie來年覓得一位卓爾不凡的夫婿,如何?” 說著,他賊兮兮地朝隔壁望了一眼,意有所指,豈料夜懷央毫無羞窘之色,反而悠然一笑,道:“說得好,月牙,把東西給他?!?/br> 月牙從袖中掏出一枚紅封,恭恭敬敬地遞給夜懷信,“少爺,這是小姐給您準備的壓歲錢,您可收好了?!?/br> 夜懷信瞠目結舌了好半天,反應過來之后沖夜懷央拱了拱手,滿臉正經地說:“姐,我服了?!?/br> “認服就好,看你還多話?!币箲蜒胴嗔怂谎?,卻是忍俊不禁。 夜懷信沉默了一會兒,忽地仰首喝完了杯中酒,轉而對她道:“你不妨也贈我一句祝詞,就祝我……祝我明年闈試順利通過罷?!?/br> “你要參加春闈?”夜懷央放下手中雙箸詫異地盯著他。 “怎么,不相信?”夜懷信挑眉道。 “倒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素來厭惡朝堂的爾虞我詐,怎么突然想起考科舉?” “我是厭惡,至今依然如此?!币箲研判α诵?,眉目間有無奈,也有一往無前的堅定,“只不過時局不來就我我便要去就它,忍過這一時,若能讓天下百姓免受貪官污吏糟蹋,那豈不快哉?更何況夜家也不能讓大哥一人苦撐,我總該做出些成績,為他分憂解難?!?/br> 夜懷央心中微震,緩緩握住了懷信的手。 確實,夜懷禮現在雖然是關中統帥,手握重兵,但這只是在王謝相爭且白家不被皇帝寵信的情況下,若哪天這個平衡被打破,他隨時都有可能面對兵權被奪的局面,所以他們要趁現在加固夜家在朝廷的勢力,只有把新鮮血液輸送進去,這棵參天大樹才會屹立不倒。 夜家到她這一輩人才寥寥,幾位堂兄都不爭氣,唯有懷信天資不凡,但她也知道他的心性,是以從未勉強,誰知今天他居然主動提起,著實讓她欣慰不已。 “大哥若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定會很高興?!?/br> “等我考上了再高興也不遲?!币箲研排e杯與她輕輕一碰,眼中滿是不羈的笑意。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焰火沖天,眾人側首望去,只見大朵煙花在空中綻放,噴涌成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圖案,如華似練,無比炫目,坊里坊外霎時亮如白晝。 “小姐,是瀾王府放的煙花呢!” 夜懷央眸光微微一斂,尚未出聲便聽見夜懷信涼涼地說:“是為了哄新來的侍妾才放的罷,王爺還真是好興致?!?/br> 侍妾? 夜懷央的眉心似湖中波浪般浮起又沉下,快得讓人無從察覺,“什么侍妾?” “前幾天我出門接靈兒的時候看見太后送了人來,好像是王家庶族之女,說是佳節當前瀾王身邊沒個人照看,未免凄涼,便讓自家侄女前來相伴,依我看,就是隨口找了個名目來監視他的……” 夜懷信話未說完,夜懷央已經拂袖起身朝門外走去,瞧方向應是去了凌云閣,他使了個眼色給辭淵,辭淵立刻跟上去了。 相比夜府的靜謐,瀾王府那邊卻是火樹銀花盛放不絕,一名衣著艷麗的女子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手持長香,挨個點著腳下的煙花筒,時而高興得手舞足蹈,時而嬌羞地回眸一笑,動靜不小,看起來甚是熱鬧。 但也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 楚驚瀾孑然一身立于亭中,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面容模糊,情緒不明。 那女子又玩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沒意思,水蛇腰一扭,轉身走到楚驚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