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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子?!?/br>艾飛遲鈍的瞥了他一眼。孫東往桌上放了四瓶啤酒,開了蓋說:“你說你扛得住,別讓我瞧不起你,再說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沒心沒肺一次又如何?來……”孫東替艾飛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借酒澆愁,哥們兒陪你?!?/br>艾飛看著好似馬尿的液體,不禁擠出一絲苦笑:“青春獻給小酒桌,醉生夢死就是喝,我干了,你隨意?!?/br>第三章酒醉三分醒,看似軟成一灘爛泥,實際上心里明鏡兒的。艾飛腦海中勾勒出的美好未來的景象就這樣幻滅了,被他那個不著調的爹親手埋葬在了現實的殘酷當中。艾飛五內俱焚且不知所措著,三年的囹圄熬過去了,可等待他的并非是家庭的溫暖,反而是茫然若失的孤寂與落寞。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推杯換盞中,艾飛將這一切隱藏在心底看不見的角落里,表面上依舊維持著進門時吊兒郎當的笑容。艾飛實在找不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緊緊是一個在外人眼中的社會渣滓,他的身上寄生了一切危險的細胞,恨不得滅之而后快。盡管如此,艾飛還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他要維護那早已碎成渣碾成末無法拼接又不值幾個錢的自尊。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孫東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禍,心中自責不已,他從艾飛一杯接一杯買醉的狀態中看到了他內在的哀愁與無助。孫東想要去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怎么開口了,因為眼下艾飛知道的這些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硬菜”還在后頭呢。艾飛和孫東都在極力回避有關艾爸的話題,刻意且生澀的搬出了追小雞撲蝴蝶的童年時代。提到小時候,就不得不說到另外一個人,同屬艾飛小跟班的李寶。李寶家是做鐵匠鋪的,這是一個聽起來很復古的職業,大城市中幾乎已經絕跡了,不過在這種經濟尚且不算發達的小城市里,絕對是養家糊口的鐵飯碗。記憶中,這一職業還有一套說詞兒,和“磨剪子嘞戧菜刀”大有異曲同工之妙——“修理水壺,換悶罐底兒?!睕]錯,李寶爸就是喊著這套詞兒,推著一輛破舊的二八自行車,上面堆滿了一箱箱的修理工具,走街串巷風雨無阻地做著他引以自豪的偉大工作。那時候,李寶對他爸的這個職業感到深惡痛絕,哪怕這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的經濟來源。李寶爸的工作范圍不算大,所以碰面的次數總是有的,艾飛依稀記得,每次碰到李寶爸的時候,李寶總是拽著他和孫東躲的遠遠的,嗤嗤以鼻厭惡無比。長期以往,父子兩的關系一度陷入到了冰河時代。都說血濃于水,小的嫌棄老的這還有天理嗎,為了緩和李寶和李寶爸的關系,艾飛當仁不讓的拿出了他帶頭小大哥的氣派,在他英明神武的領導下,每天晚上放學以后,他都會帶著孫東和李寶,去接李寶爸收工,放開了嗓子吆喝著“修理悶罐”,不叫著者一律踢出“小團隊”。李寶被迫妥協在了艾飛的yin威下,硬著頭皮喊了一次又一次,當他明白了“錢難掙、屎難吃”這一道理,自然而然就體會到了父親的工作是無上光榮的。“修理悶罐……”孫東突然吆喝了一嗓子,嚇的艾飛手一抖把筷子給扔了,笑罵道:“本來挺美的一件事兒,讓你一吆喝全給破壞了?!?/br>孫東津津樂道:“這還不是被你逼的,我現在都落下病根了,見到李寶一準兒得來這么一句,不然我就渾身難受?!睂O東舉了舉手里的酒杯,“來來來,你也喊一聲讓我聽聽,找找當年感覺?!?/br>“來就來?!卑w毫不推辭,清了清嗓子敞開嗓門吆喝道:“修理水壺,換悶罐底兒……修理悶罐嘞?!卑w的嗓音洪亮,抑揚頓挫十分押韻,尾音剛落那會兒,艾飛還羞赧的撓了撓頭。“我cao你大爺的孫東?!崩顚毜穆曇敉蝗粡拈T外傳了進來,夾帶著不可抑制的憤怒。李寶幾乎到了破門而入的地步,顧不上甩掉腳上猶如牛糞排子的大鞋直奔孫東殺了過來。李寶掐住孫東的脖子,“你大爺的,艾飛這剛回來你就跟他一起損我,還有好沒好了?!?/br>孫東被他搖的眼冒金星,舉手投降道:“哎哎哎寶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br>“知道錯了就好,以后再敢背后這么吆喝看我不弄你丫的?!崩顚毸砷_孫東,轉身直奔艾飛撲了過去,結實的身邊兒撞了個滿懷,“飛哥你可回來了,你離開的這幾年我都想死你了?!?/br>艾飛拍著他后背,笑瞇瞇的說:“cao,這么多年不見,你咋還跟跟小媳婦兒似得?!?/br>“滾?!崩顚毤t了眼眶,哽咽道:“哥們兒不問你這幾年過的好不好了,問了也是廢話,你現在回來了,我相信‘孫翠蓮’一定都跟你說了?!?/br>艾飛一愣:“孫翠蓮是誰???”艾飛第一感覺就是孫東的妹子改名了。李寶放開艾飛,坐到一旁嬉笑道:“我給東子起的新外號,快嘴孫翠蓮?!?/br>“我cao”艾飛捧腹大笑,豎起拇指夸贊道:“絕了,夠貼切的啊?!?/br>啪的一聲,孫東拍了桌子,一臉不悅道:“當著我的面兒就這么編排我,你們兩個還想不想混了?!?/br>“不想混了,你能怎么地?”李寶梗著脖子,“我告訴你孫東,要不是阿姨偷偷給我打電話,說你說了不該說的,我才不來救你呢?!崩顚氀杆僮兡?,賤笑似得對艾飛說:“飛哥,你這剛回來也沒個地兒下榻,不如就我那兒住吧?!?/br>“不行,我堅決反對啊?!睂O東慷慨激昂的反駁了李寶的提議,他說:“艾飛先來我家的,就得跟我這兒住?!?/br>李寶氣的壓根直癢癢,心想這個孫翠蓮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敗類。李寶不停的以眼神兒暗示孫東,遺憾的是——全被他忽略了。“行了,你們兩個也別掐了,跟我這兒還爭什么寵啊?!卑w端正了態度,義正言辭道:“話說回來,我還有幾個事兒想問你們,你們就跟我如實說了就成,不行打啞謎啊?!卑w一人看了一眼,問道:“黃覺怎么樣了?”李寶嗤了一聲,“提那孫子干嘛,要不是他,你能蹲三年笆籬子嗎?”“問你你就說,哪那么多廢話?!卑w覺著,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他依舊是這個小團隊里的頭兒,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依舊具有十足的威懾力。李寶和孫東都知道艾飛的脾氣,平時嘻嘻哈哈吊兒郎當的,可一旦認真起來,絕對是活火山大爆發,憤怒指數百分之二百。李寶不似剛才那么歡實了,蔫聲蔫語道:“黃覺殘了,這些年都跟床上躺著呢,有一回……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好像自殺來著,被他哥給救下來了?!崩顚毸坪跸氲搅耸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