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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且說一說晉國公府里的幾個主子,此刻已多是坐不住了。 自家早已‘內定’了的長孫媳婦。忽然被這么多人給盯上了,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問一問謝氏到底是怎么辦事的,此事早于去年還未舉行認親禮之前就已經交待給了她,近一年竟也沒個進展?,F如今更是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傳出去簡直是要貽笑大方——”晉擎云面色并無過多起伏。只口氣有些發沉,加之不茍言笑之時總是自帶著一種nongnong的威嚴,故而輕而易舉的便讓晉余明發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當即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這便回去讓謝氏盡早將此事辦妥。以免夜長夢多,再讓父親擾心……” “別讓謝氏過去了——”晉擎云卻道:“你親自去清波館一趟,與孔先生商談。莫要過于貿然,先探一探他的意思?!?/br> 之前頂好的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被白白耗費了。其實也不能全怪謝氏,最重要的一部分原因,還是在那個不成器的孫子身上。 謝氏給他暗下安排了多少機會? 他卻還反過來瞧不上孔家的孫女。 晉擎云不禁諷刺的冷笑了一聲,在晉余明發怔的間隙,復又道:“若你將此事辦成,便傳信讓阿覓即刻趕回,將親事落定下來?!?/br> 這話說的似乎過早了一些,但他既然讓晉余明直接去拜訪孔弗,多多少少是有著一份篤定在里面的。 據說這幾日來,梁家門庭若市,上門做媒之人數不勝數,卻無一例外被以莊氏身體不適的理由擋在了前廳,不問是承了哪一家的托付,統統不見。 拿喬并沒有這樣拿的。 怕是,有著更高的打算,不屑于這些以書香門第自詡,卻不過是一副空殼子的世家結親。 眼光高,是好事。 而放眼天下,還有比晉家更高的門第嗎? “兒子知道了?!睍x余明應下來,“兒子今晚便去清波館一趟?!?/br> 晉擎云沒有再多交待,晉余明回到住處,卻對謝氏發了一通脾氣,茶盞子也摔碎了四五盞。 可見氣的不輕。 謝氏誠惶誠恐的受下了,然而待晉余明出了氣拂袖離去,臉上的神色逐漸地被嘲諷所取代。 卻并不覺得有多委屈或是氣憤。 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習慣了。 若真要事事計較,她怕是早就被自己生生給憋屈的沒命了。 況且對她來說,這件事情不讓她來過問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這樣棘手的事情,她早已不愿再去摻和了。 刨去不爭氣的阿覓不談,也不去過問孔先生的意思,可,晉公當真就以為這件事情如表面看來那么簡單嗎? 怕是不見得吧? …… 被一眾人念叨著的晉覓,腿傷剛愈,已經隨著大軍行至了維安城地界內。 維安已屬西北之地,只是離筠州尚距了二百里不到,本該是一鼓作氣趕往目的地,但晉家大軍卻因從昨夜開始肆虐的暴雨阻了途,只得暫時留在維安城外安營歇息。 因怕打攪到城中百姓,嬴將軍今日一早便下達了命令:任何將士皆不許入城走動,違令者軍法處置。 嬴將軍年過半百,將大半輩子都獻給了晉家,年少便手握重權,深得晉公信賴,在軍中地位崇高,又因這支軍隊本就是他麾下的。故而他下達的軍令,無人膽敢擅自違背。 此時已過掌燈時分,雨勢卻仍然沒有要減弱的跡象,烏壓壓的天空像是一張黑色的大網,將蒼穹牢牢地罩住,瓢潑似的雨水便從無數的網眼中砸下來,落在城外地勢凹凸不平的矮丘上。順著渾濁的泥流往低處流去。一些剛發芽的新嫩小草,尚且無力自保抵抗,便多是隨著雨水被沖刷而下。被過濾堆積在矮處的泥土當中。 大軍的主將營帳安扎在避風處,營帳前樹著的軍旗卻仍然在風雨中左右翻動著,兀自獵獵作響。 西北地區素來寒冷難耐,尤其是早晚時分氣溫極低。加之又逢了惡劣的暴雨天氣,甚至令人有身臨隆冬之感。 穿戴著盔甲。外披著蓑衣在各個營帳外守夜的將士們得了嬴將軍的特赦,從原有的兩個時辰的輪流換崗,改為了一個時辰一換。 主將營中點了兩個立起的大火盆,通紅的火勢燒的極高?;鹈绲挠白佑吃跔I帳上,從外頭看,像是兩只不停鼓動變換著形狀的怪獸。 僅到人膝蓋高的粗腳矮幾上平鋪著一張地勢圖。一角用鎮紙壓著,上端書著三個工整的墨色大字“筠州城”。 嬴將軍跨坐在長形的矮凳上。一身黑色軟甲,頭盔擱在了一旁,一頭花白的頭發卻也足夠整齊地挽在頭頂,僅用一條黑緞纏繞固定住。顴骨突出的菱形臉上,有著一雙極為銳利的眼睛。 營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雨聲里顯得窸窸窣窣的。 片刻,就有士兵隔簾稟告,說是二公子過來了。 嬴將軍看了一眼架在角落里的漏壺,道:“請進來吧?!?/br> “是——” 厚重的帳簾被掀開,一行三人前后走了進來。 帳中頓時隨之涌入一陣寒氣。 為首的年輕人披著一件深灰色的大氅,束發整潔,五官深刻而輪廓感極強,走動間,身上似有一種無形的氣勢。 其身后跟著走進來的兩名男子也較為年輕,只是二人的面貌氣質完全不同,一位著黑色勁裝,神色中透著一股意氣風發的軍士之氣,若是細觀,還能從其眼底窺得一兩分肅殺之氣,這是只有在沙場上磨練過的軍士才能擁有的——而另一位著素色文士棉衫的,眉眼間滿是波瀾不驚的神色,大冷的天,卻還不忘握著一把折扇,嬴將軍暗下注意了好幾日,也不曾見他打開用過,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用處…… 但無疑的是,二人都絕非泛泛之輩。 而嬴將軍判斷一個人的成敗,往往不是拿‘成王敗寇’來論定的,而是要看這個人身邊,可有賢能之輩甘愿追隨。 這位年紀輕輕,且初回晉家不足兩年的少主子,便在聚賢匯能這方面顯示出了非凡的能力。 “二公子來的早了,大公子還沒到,且先坐下吃杯熱茶暖一暖身子吧?!辟鴮④娬酒鹕韥?,伸手示意晉起坐下,縱有欣賞之意,卻也從不表露出來,神色是一貫的不茍言笑。 晉起微一頷首行禮,動作簡單,卻也很容易讓人感受得到尊敬之意。 撇去晉家不談,單單對于嬴將軍這位忠肝義膽、公私分明的英雄前輩,哪怕是他兩世為人,仍然還是十分尊重的。 幾人靜坐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嬴將軍第三次看了一眼漏壺,終還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向立在一側的士兵吩咐道:“去大公子的營帳中看一看,究竟是在忙些什么,為何還不前來議事?!?/br> “是?!笔勘顺鰩ね?,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