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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維多利亞港上游船不斷,凝固成天邊閃耀的星星。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喧囂,商溱溱回頭,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沒想到會再次碰見他,還是在這樣的場合。 她從來沒見過他在生意場上的模樣,是那么的風度翩翩意氣風發,他與自己的頂頭上司孫經理握手,臉上的笑容得體得就像事先訓練過。 她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身后卻是冷冰冰的玻璃。 “小姐,不舒服嗎?”有侍應生見到她的反常,關切地問。 “沒事?!鄙啼阡诠首麈偠?,理了理頭發,問,“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侍應生給她指了路,商溱溱幾乎是落荒而逃。 進了女衛生間她總算恢復了一些鎮靜,看著鏡子里頭那張不施粉黛略顯蒼白的臉,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商溱溱,不要怕,五年了,說不定他早就忘了你了。 沖水的聲音響起,黃美珍從里頭走了出來,見到她是一愣:“怎么了?” “美珍,”她開口,“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br> 黃美珍關切地拉她的手:“你的臉色是有點不好,該不會是病了?” 病了?是個好借口。她勉強擠出個笑容:“對,我應該是病了?!?/br> “早知道就不勸你來了?!秉S美珍懊惱地說,“你陪你去打車?!?/br> “不、不用?!鄙啼阡诿[手,“沒那么嚴重,我一個人能行的。今晚有好多好吃的,你快去吃吧?!?/br> 說到吃,黃美珍明顯有些遲疑了:“那你……”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鄙啼阡谖⑿χ?,“去晚了小心好吃的都沒有了?!?/br> 聽她這么說好吃妹黃美珍坐不住了,一步三回頭走出了衛生間。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理了理儀表,也打算出去。 或許是命中注定,在洗手間的門口,她恰恰碰上了剛從里面出來的胡秘書。 上帝沒有聽到她的禱告,看著胡秘書因吃驚而瞪大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這一回恐怕是逃不掉了。 ☆、第19章 喜寶(17) 她不再猶豫,拔腿就跑。好在今天穿著是雙坡跟的鞋子,不怎么影響運動潛能的發揮。 幾秒后,胡秘書這才反應過來??粗h去的背影,不知自己是要追上去還是去報告老板這驚人的消息。低頭看了看自己因常年的飯局而明顯凸起的肚子,胡秘書在一秒鐘之內做出了決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你在香港,就不怕找不到你的人! 其實商溱溱知道自己沒必要跑,既然已經被胡秘書發現,那么被他們找到也是遲早的事。她有一種預感,就算她今晚順利回到了賓館,第二天一早說不定客房門外就會站著一排黑衣人,等著抓自己回去復命。 其實這么說是有點嚴重了。勖存姿自詡儒商,自然也不會做出黑道大佬所用的下九流的行為——至少表面上不會。但不管怎么說,她是逃不掉了。 香港不是內地,彈丸大小的小島,就算跳下海迎接自己的也只有層層密布的電網。在偷渡尚為流行的年代,兩岸政府可是想盡了辦法來對付這一類的黑戶。 如果當初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她相信就算自己現在脫光了站在勖存姿面前他也無動于衷,這個男人表面溫柔實際冷血,對于自己不要的女人從來沒有一絲同情心??勺约寒敵醴置魇翘拥舻?,她知道勖存姿的勢力網還沒有延伸到內地,所以才放心地去了北京。她不知道逃走女人的下場,但她知道勖存姿在某些方面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敢挑戰他的權威?那下場恐怕十分凄慘。 難道就在賓館里頭坐以待斃?商溱溱也不想這樣,忽然一個人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她有了主意。 *** 恐怕全香港最不想見到她的就是勖太太了。 坐著的士去淺水灣,商溱溱不斷安慰自己:為了自己,勖太太一定會幫她逃走的。 憑著十年前的記憶,商溱溱讓司機停在一處別墅前。結算了車錢,她下車。 “小姐,要等你嗎?”司機問,期望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否則空車回去太不劃算。 商溱溱搖了搖頭,心想她和勖太太還不知會談多久,就不耽誤司機拉客了。 ——幾分鐘后,商溱溱為自己這愚蠢的行為差點兒悔青了腸子。 記憶中的別墅和眼前的好像不太一樣,她伸手按了按門鈴,不久后,里頭有人問:“請問哪位?” “請問勖太太在嗎?” “勖太太?小姐,這里是趙宅,沒有勖太太?!?/br> 趙宅?商溱溱大驚,難道是自己記錯地址了? 忽然她想起來了:中的勖家是住在石澳,這時候他們已經搬到石澳去了! 她欲哭無淚??粗帐幨幣紶栍袔纵v私家車開過的馬路,竟然還有苦中作樂的心情:如此一來,倒是不用擔心明天醒來會碰見黑衣人了。 因為她今晚恐怕不能睡在賓館那張雖然小卻舒適的床上了。 從淺水灣走回市區,恐怕除了暴走一族,沒有傻子會這么做。 深夜的香港還是有些涼意,她穿著一身職業套裝,夜風吹來,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偶爾路上會有汽車停下,有流里流氣的司機探出頭來:“靚女,一個人走多寂寞,你要去哪里,哥哥送你?!?/br> 商溱溱當然不會上車,她不理會那些爛仔,悶頭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總算到了燈火輝煌的地方。 香港是座不夜城,除非電力公司大爆炸,從來都沒有黑暗的時候。 商溱溱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個臺風天,那幾分鐘的停電。那時候勖存姿多么自信,他說,金錢雖然不能保證一切,但它至少能保證在停電后最先把電送給誰。 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商溱溱驚訝地發現,自己回想起勖存姿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不自然和厭惡,相反的,竟然還有一絲甜蜜? 一定是冷風把自己腦子吹壞了。商溱溱努力甩頭,想把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在淺水灣的時候,商溱溱一心只想回到市區,沒心思想其他雜事??烧嬲搅耸袇^,她卻陷入了兩難:回賓館?恐怕是自投羅網。再開一間房?可自己的各種證件都在賓館,要怎么開房?她倒是能到通宵的酒吧去坐一坐,可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在趕路的過程中把錢包給弄丟了,現在恐怕連最便宜的一杯酒也喝不起了。 她不知道勖家的新宅是在石澳的哪個地方,就算弄清楚了恐怕那時候也已經被勖存姿找到了。眼看東方就要泛起魚肚白,通宵的男男女女相互攙扶著從一家家起眼不起眼的地方鉆了出來,她不禁苦笑:連這些浪子□□都要回家了,自己卻無處可去。 兩個染著紅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