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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口也從西水村里遷了出來,他從前覺得自己對西水村情感淡漠,是一種虛榮和自卑的體現,現在才覺得原來人的第六感真的如此靈敏,他就是從來不屬于那個地方。但只是這些還不夠,陳家男還想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自己的父母又是誰,自己有沒有可能再回到他們身邊。在活在謊言里不曾擁有的時候,或許還會覺得自己有躺在墳墓里的父親和不知去向的母親。謊言結束了,陳家男對親人的渴望變得無比強烈起來。他在尋親論壇上發了自己的信息,因為顧念自己大小是個“網紅”的身份,陳家男沒敢發照片。這樣的機會其實是十分渺茫的,在尋親網站上,哪怕把自己的資料細化到血型,找到親人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更何況陳家男說不清自己具體被買回的時間,也沒有任何的信物。但不重要了,陳家男只需要一個念想。辦完這一切以后陳家男便回了B市,飛機穿越云層,陳家男靠近舷窗發呆,他渾渾噩噩心想,這幾年西水村的人只有出去的,沒有進來的,全村人看著他長大,十幾年,沒有一個人告訴他,他是被買回來的。包括陳茂。就算他給陳茂打了兩年工,又跟他一起吃喝玩樂廝混這么久,陳茂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哪怕自己剛一出生就被賣到西水村了,但那時候陳茂也該記事了,陳茂卻從沒提過。陳家男越想越覺得委屈且茫然,為什么呢,為什么能眼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卻不言不語呢?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看著一個本該不屬于這里的孩子,凄苦地長大呢?第23章到達已經是半夜了,剛下飛機,陳家男就接到了陳茂的電話,陳家男本來不想接的,但是又實在是想問問陳茂,為什么從不告訴他,便接了起來。陳茂在那邊語氣很小心地問他是不是從西水村回來了,陳家男這會兒腦筋卻突然轉得很快,他一聽陳茂這個語氣,就猜可能是陳茂的父母已經將老太太去世的事情告訴他了。陳家男嗯了一聲,陳茂又說自己就在機場門口接他,想給他接風洗塵。陳家男出了航站樓,果然陳茂開了輛車在沖他招手。見陳家男過來,陳茂狗腿地跑下車給他開門。“你一直知道我是被買來的對吧?!标惣夷凶诟瘪{駛上,直截了當地開口。陳茂沒想到他這么直白,尷尬地笑了一下,說:“也……也不算是吧?!?/br>陳家男反問他:“什么意思?”陳茂嘆了口氣,說:“家男,別在這兒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吧?!?/br>陳家男疲憊地點點頭,他猜魏明胥這會兒應該不在那邊房子里,便說讓陳茂送他回家,然后再說清楚。陳茂坐在陳家男家的客廳地毯上,抱著膝蓋說:“你剛抱回來的時候……”陳家男端著一杯水盤腿坐在沙發上,聞言冷冷地打斷他:“不是抱回來,是被買回來?!?/br>“好,你剛被買回來的時候?!标惷療o奈道:“你剛被買回來的時候,也就一兩歲,話都說不利索,走路也不穩當。那時候你奶奶的兒媳已經跑了有兩年了,一直都是她自己過,突然有一天你出現了,我還問過我媽,你是哪來的,當時她沒告訴我。我就一直以為你是你奶奶的真孫子,只是以前一直被她兒媳藏起來了?!?/br>陳茂嘆了口氣,繼續說:“一直到后來,也就過了一年多吧,村里又突然出現了另外的小孩兒,我才猜到你們可能都是被買來的?!?/br>陳家男詫異道:“村里還有?!”陳茂點點頭:“那兩年村子里人還多的時候,有人買過媳婦兒,有人買過小孩兒,后來年輕人想通了,都走出村子了,這種事才少了些?!?/br>陳家男無比震驚,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西水村不大,前前后后走一圈,五分鐘就能從村這頭走到村那頭,他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小小的村子,自己竟然不是個例,居然會有這么多人,都是被拐賣販賣來的。再回想那個狹隘閉塞的小村莊,陳家男不僅憋悶,而且后怕,如果自己一生都被困在那里了呢?是不是也就渾渾噩噩愿意一輩子做一個西水村村民。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陳家男沉默良久,說:“喝酒吧?!?/br>兩個人在手機上訂了一堆酒等待派送,其實魏明胥的酒柜里就擺了滿滿當當的酒,但是陳家男不敢,也不想去動魏明胥的酒,免得觸動魏明胥的逆鱗。這樣想著,陳家男又覺得非?;倚?。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會渾渾噩噩地過著這種不得見光的生活,但是現在知道了,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可能變成別的樣子。如果我沒有被賣到西水村呢?陳家男想,那自己可能也會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當中,不管怎么樣,至少會安穩讀完書,然后讀大學,按部就班地過著平凡人的日子??赡軙量喙ぷ靼?,但是至少是自由的被呵護重視的。陳家男喝了很多酒,比他人生前二十年喝的都要多,啤酒洋酒摻著喝,他的腦袋暈暈沉沉,意識卻還是清醒的。他想起自己那么那么艱難地,每天早出晚歸地從西水村趕到鎮上,就想讓自己不要像村里其他人一樣,可沒辦法,他最終還是隨波逐流了。學好太累了,成本也太高了,超出了他的負擔范圍?,F在好了,他甚至比西水村的同齡人更墮落一些,他還投機取巧,做了別人的情人,整天被人干屁股為生。陳家男不知道自己該怪誰,他現在也衣食無憂甚至出手闊綽,但陳家男總會想,如果,如果呢?他茫然地往肚子里灌酒,真奇怪,陳家男想,原來酒喝多了會變成眼淚,真是喝得太多了,眼淚怎么都止不住。陳茂不好勸他,也勸不住他,憂心忡忡地跟著陳家男喝酒,不知不覺便也喝多了,兩個人四仰八叉地在地毯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陳茂急匆匆爬起來,叫喚著跟他的先生約了吃飯,要遲到了,陳家男懵懵懂懂坐起來,陳茂才突然想起他們昨天喝酒的原因來,他頓覺尷尬,看向陳家男。陳家男睡了一覺,也想明白了,即便是陳茂當年告訴自己又能怎樣,自己難道還能離開西水村找到親生父母嗎?怕是活下來都艱難。他擺擺手,說:“那我不送你了?!?/br>雖然怪不到陳茂頭上,但陳家男心中的郁悶總也無法紓解,酒還有很多,陳家男坐了一會兒,又打開瓶蓋喝了起來。一個人喝酒,就總是會想起很多事,陳家男覺得自己像個深閨怨婦,一遍遍在腦內重復自己的慘痛童年,他一邊喝酒一邊哭,哭累了又會睡一會兒,再爬起來繼續邊哭邊喝酒。魏明胥回到家中的時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