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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想了想,“比如說,指不定等會進去,院士便說今日是踏青的好日子?!?/br> “……”柳雁咬了咬牙,果然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他要是真這么說,她就去藏書閣躲一天,少她一個也不會注意到吧。她沒有進室內,而是往一眾先生小憩備學的地方走去。 柳長安看見,已經見怪不怪。她一路過去,連之前總打趣她“小姑娘”的人也不說了,只是笑問,“蛐蛐姑娘,又是去找薛主洞呢?!?/br> 柳雁抿抿唇,“嗯,去找薛洞主?!?/br> 眾人啞然失笑。 書院之首稱為主洞,亦或洞主。柳雁不高興時,就戲謔他為洞主,旁人一聽便明白了。 薛院士當初將考秀才,就放下萬貫家財和大好前程,周游列國,二十年后歸來,圣上欽賜職位于國子監,誰想他第二日就請辭,要去萬卷書院。圣上當即又氣又惱,揮筆讓他去,又冷聲“好你個薛戎,考一輩子院士吧”。 眾臣冷汗涔涔,皆想要如何救他。誰想薛戎跪身叩首“謝主隆恩”,令圣上也哭笑不得。 薛戎任了萬卷書院主洞后,旁人也不叫他主洞,而是稱薛院士。叫得多了,倒鮮有人記得他的真名。 這會鄭昉拿書要去授課,還沒出門就看見個腦袋鬼鬼祟祟探在門口,一雙眸子往里頭瞧。他一個箭步上前,遮擋住她的視線,“柳雁,你好好的跑這來作甚?” 柳雁站直了身板,認真道,“學生想起和院士有個三日之約了,可這再不履行就要變成三十日之約,違背承諾。先生不是說,一言九鼎,又云言出如山嗎?我可不能做那種言而無信的人?!?/br> 歪理!都是歪理!可知道是歪理鄭昉卻沒有辦法說個不字,偏她還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這些,別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大聲道,“院士在里頭!” 說罷拿著書走了,但愿她早日覺得自己屈才,不要再待在驚蟄班,去禍害宋先生吧。 門口的聲音薛院士早就聽見了,連旁邊的先生都慰道,“那全書院最讓人頭疼的小姑娘又來了?!?/br> 薛院士笑笑,然后就見柳雁邁著氣勢分毫不弱的步子走來,到了跟前同他行了禮,才道,“院士,我來履行三日之約的,出卷子吧,我已經知道驚蟄班和春分班要學的了?!?/br> “可這已經非三日了?!毖υ菏咳×藦埌准垇?,用筆在上頭寫上二字,遞給她。 柳雁一看,鼻子都要氣歪了,竟是“不通”。她惱了,“你還沒考我,院士你不能這樣抵賴?!?/br> “非也非也?!毖υ菏孔屑毜?,“說好三日,你卻毀約。但凡答應人的事,定要留心記住,怎能失信他人。這便是你‘不通’的緣故?!?/br> 柳雁被堵得心里憋屈,拿了紙走,走了兩步仍是十分不服氣,轉身定定說道,“院士也知道三日已過,您卻也沒提醒我半句,那就是說,院士心里也沒那三日之約的分量。既然你都將那事看得這么輕,我為何要遵守?” 話落,還未出去的先生嘩然,滿堂低聲。虧得這是萬卷書院,師生砥礪,無人喝止,靜待其觀。 薛院士面色淡然,看著這桀驁不馴的柳家姑娘,緩聲,“對方不將事情看重,你便學著對方將事情看輕,將其惡習學了去,反而指責對方,便是你的處世之道么?” 柳雁唇齒微動,手中宣紙幾乎已經被握得不成樣子。她猶豫很久,還是沒說話,一聲不吭走了。 旁人嘆道,“這小姑娘,難教?!?/br> 薛院士回了神,面上卻有笑,“非也,她分明好教得很?!敝灰窃敢饴牭览淼娜?,總不會難教。更何況是悟性這樣高的孩子,更是難得。只是性子還是太傲了些,舍不得將薄薄臉面放下。 眾人不解,暗想無怪乎說薛院士是怪人,果真是。 柳雁站在柱子后拿著那“不通”的紙瞧了許久,心中不平,每次四嬸考她學識,都能答個十之八丨九,輕易得個“通”,這二字簡直是恥辱。她心覺頹喪,若是當初不顧著玩,好好記住那三日之約,也不至于被薛院士羞辱。 想著就覺臉上發燙。 “咚……咚……咚?!?/br> 晨鐘在淅瀝雨聲中響起,穿過雨珠,響遍偌大書院。 柳雁不知發生了何事,正好有人從旁經過。見他年歲不輕,手上的書也頗為陳舊,定是授課先生,便道,“先生,怎么又敲鐘了呀?” 那人笑道,“院士瞧著春回大地,命人此時敲鐘集合,踏青吟詩去?!?/br> “嘶~”一直握在手上的紙終于在這一驚中,徹底裂開。哥哥說的“比如”竟成真了! 恭送老先生離去,她撇撇嘴,瞅著沒人,便往藏書閣走去。 藏書閣平日沒人,每日辰時開門,戌時關門,進出都不用鑰匙,讀取自由。饒是如此,這里頭的書,也從未丟過一本。 柳雁提著小裙子往閣樓走,找了個好位置坐下,還是這好,又干燥又沒泥巴。才坐了小片刻,就聽見有腳步聲。在這暗處突然聽見聲響,著實嚇了她一跳。細聽之下有人正踏步樓梯,往上走來。她往里頭縮了縮身,祈求不要讓她碰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腳步聲停了下來,看樣子是已經上來。不一會又往窗戶那邊走去,到了窗前,才坐下身。 受到驚嚇的柳雁皺了皺眉,恍然,驀地站起身,“怎么又是你呀?!?/br> 那人顯然也沒料到這里會有人,稚嫩女聲一響,也覺心猛跳了一下?;厣衤犨@聲音,才鎮定下來,“蛐蛐姑娘,你是決意要跟我劃分山河了么?” 柳雁噗嗤笑笑,又明朗說道,“下雨了!” 少年笑道,“對,下雨了?!?/br> “薛洞主要我們去踏青,我不喜雨天,就躲這來了。你呢?” 少年本想自己不問她她就沒法問自己,可他明顯想錯了,就算他不說,她也會很熱情地問自己,躺下身悠悠道,“因為無人喜我?!?/br> 柳雁問道,“誰?是不是因為你太聰明了?”她又自問自答,“肯定是,像桉郡主就很討厭我,因為我比她聰明?!?/br> 少年笑道,“桉郡主是京城出了名的冰雪聰明,皇族貴女,怎會嫉妒你這樣的小丫頭?!?/br> “我才不是小丫頭?!绷銘崙嵉?,“她就是嫉妒我來著,處處都要同我作對?!?/br> 少年幽幽嘆了一氣,昨夜突然落雨,他起身賞雨,一夜沒睡好。這會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順來這,先生也不管可少了他這一人,卻殺出個蛐蛐姑娘,“蛐蛐姑娘,男女有別,我總不能自己睡覺,讓你在一旁看著。你是要待這了么?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