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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那只繞到兩人中間的狐貍。那狐貍身形纖細,剛好能擠進兩人中間。這狐貍倒是懂的不少……青年的一雙鳳目逐漸冷了下來,那狐貍仰著頭與他對視,絲毫沒有退讓。這樣的氣魄,倒是讓柳逐云想起西方的大妖來,連神佛都奈何不得,獨占一方領土,明明是妖,過的卻是神仙的日子。柳逐云緩緩移開視線,牽著少年的手繼續往前走去。傳說那大妖是上古時期妖皇的手下戰將,跟隨妖皇一起把那仙界攪得天翻地覆。后不知為何那妖皇行蹤不明,他的一干手下被招降的招降,自立門戶的自立門戶。有些個同妖皇一齊征戰的大妖倒還時常念著妖皇的事,經??匆娪行⊙鋈ぱ实南侣?。這世界到底還是殘酷,同樣是從生靈修煉而來,卻平白有了妖仙之分。上古時那妖皇本應飛升成仙,卻硬是不接那雷劫,一直留在人界,想把這天道掰正過來。這一點,倒和少年極為相似。束星沒有注意身旁的動靜,想著谷雨的事。有愛屋及烏的心理作祟,加上這人是自己一手撿回來的看著長大的,到底是把那三清老君記恨上了,惡心起這冠冕堂皇的天道來。掌門在殿中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束星回來,終于是著急起來,召了個弟子進來詢問。他本想著有柳逐云在,定能勸那少年回心轉意,誰知一問,那柳逐云居然親自帶著人走了,簡直是不分輕重!平日里慣著就算了,在這事上居然也——!小師妹是從小和束星一起玩兒著長大的,對束星的感情同親人般,現在谷雨師兄死了,束星師兄又離開了師門,她幾乎不知道自己修這樣的道還有什么意思。小師妹手上還抓著那亮橙橙的橘子,垂著腦袋低聲哭著。掌門揉了揉發緊的太陽xue,遣她去叫幾個師弟來,把那兩人給帶回來。一向聽話的小師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讓束星師兄走罷!回來做什么呢?”她哭得好不傷心。柳逐云想著少年既然離了師門,定是不想在師門太近的地方,乾坤袋里有現成的馬車車廂,于是兩人先走到鎮上,買了兩匹馬,車廂是現成的,拉上車轅便能走。馬車的地面和榻上都鋪滿厚厚的絨毯,在這個天氣剛剛好。束星相當熟悉這馬車的結構,這車以前就有,本來就是柳逐云為他準備的馬車,是以當馬拉好車廂后,他便抱著狐貍跳上了車,在車板上脫了靴子,光腳踩在絨毯上。似乎是因為鋪了絨毯的緣故,車廂內的溫度比外面要高上兩三分,束星從軟榻下面的柜子里扯出一條錦被,裹著便往軟榻上一躺。狐貍躺在他胸口的位置,尖腦袋沖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自己蓬松的大尾巴。束星沒心情管那狐貍一直望著他作甚,他今天實在太過疲憊,都沒來得及把今天發生的事再在腦海里過一遍,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柳逐云把他脫下來的靴子收起來,抬頭看了眼黯淡下來的天色,決定睡一覺再走。馬車停在官道外,四周都是林木,天色一暗便什么也看不清,所以并不需要有人來守夜。柳逐云同樣把鞋脫了,弓著腰進了馬車里。軟榻前的楠木桌上放著盞燈,幽幽的火光剛好能照亮馬車內小小的一方天地,也能照亮少年撇著眉的模樣。——怕是夢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柳逐云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少年的臉,只有在這種時候,那雙鳳眼中滿溢的情感才會顯現出來。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少年的臉,想要撫平那皺緊的眉間,卻又怕把人吵醒,悻悻地收回手,靠著軟榻,歪著頭注視著少年的睡顏,半躺在馬車的地板上,終于是合上了眼。記得回來時,路過蘇杭,少年喜歡那里喜歡的緊。等明天人醒了,問問去不去那里吧……第二天,馬車便啟程去了蘇杭,那里離揚州近。沒了祖山上其他喜歡這孩子的師弟師妹們聒噪的聲音,柳逐云甚至覺得離開師門是個不錯的主意。在遠離人煙的地方,柳逐云買下了一座頗有文人風骨的竹居,又花了大把銀子把屋里布置了一番。他挑的都是最合少年心意的,一時之間束星竟挑不出錯來趕他走。其實也就是想想,束星怕寂寞,倒不會當真去趕他。柳逐云趁著他心軟,給自己鼓搗出了一間住房來,就在束星房間的隔壁。柳逐云原本就可以離開師門歷練,但因為束星的緣故,多半時間都留在山上?,F在倒好了,輕松的就像和少年搬了個家而已,還沒了外人的打擾。除了偶爾要回揚州處理些事之外,其他時間都和束星住在一起。蘇杭人杰地靈,靈氣充沛,修煉起來倒毫無阻礙。不管是道修、魔修還是妖修,本質都是吸收天地靈氣來修煉,這三者并無不同,魔修與妖修卻因為道心與天道背道而馳而被扣上了“邪”的帽子。束星并不笨,相反因為對很多事看得很通透,心性堅定,修行起來倒進步神速。有時還會渡一些靈氣給狐貍,過了兩年,狐貍竟有隱隱化出三尾的征兆。那日柳逐云剛從外面回來,露水沾了滿肩。他尋到正在屋后打坐的少年,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他。躊躇半晌,怕以后這孩子知曉了后會怪他,還是開了口:“師父坐化了?!?/br>第40章第40章狐之語〔十三〕絮絮的白花隨著風落在少年肩頭,那少年閉著眼,周身寧靜祥和,如畫的眉眼間間帶著絲絲冷意,仿佛山上化不去的雪。白色的二尾狐貍盤坐在一旁,像是在守護著這少年。那繞屋的一林蒼翠綠竹也成了這少年的陪襯般,惹得來人柔和下眉眼,聲音放輕,“師父坐化了,要回去么?”少年聞言睜開眼,原本飴糖色的眼已染了一片薄薄的血色,微微皺眉,薄唇輕抿泛出道好看的弧度,最終又閉緊眼。“不去?!彼驳鼗卮?。然而剛剛那眸中分明閃過難過的模樣,眼睫顫動著,無法再次入定。柳逐云知曉他是嘴硬,心疼他,尋了一旁的石凳坐下,把知曉的消息緩緩述出。“這是師父第三次渡雷劫,他常說事不過三,過了這個數便是沒有那緣分。想著這次再不成功,便不再試?!鳖D了頓,“誰知在第一重雷劫就被打碎了法器,干脆自廢道心,選擇坐化?!绷鹪剖种鈸卧谝慌宰郎?,手抵著臉頰,歪著頭看著那盤腿坐于地上的少年,隨意的模樣,襯著背后的簌簌飛花,端是風流。可少年卻是不懂得欣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