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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臟衣服放在籃子里?!?/br>說完,柳逐云便幾下把桌上擺的飯菜收進乾坤袋,出去了。聽見木門合上的聲音,束星這才解開自己的腰帶。第二日,船便到了江南的某個鎮上。那是個靠水而生的鎮,居民世世代代打魚為生,打來的魚又放到城里的集市上賣,換些雞鴨回來。束星與柳逐云所在的道門的祖山便在這座小鎮的后面,不遠不近的位置。既能躲避人間喧囂,又能不完全脫離凡俗。柳逐云給了那艄公十幾兩銀子,讓他自己坐船回江南,那座畫舫便又被收進了柳逐云的乾坤袋。束星一直覺得這乾坤袋很神奇,沒有任何科學技術的支撐,就是一個小袋子而已,卻能裝下那么多東西。兩人繞開鎮子,尋了另一條路回祖山。不繞開的話,這些老百姓總會纏著他們拜來拜去。道門中人也只是平常的修道者,并不是仙人,掌門讓他們能躲著便盡量躲著走,說這樣拜終歸不好。那狐貍最近跟著他伙食好了,長壯了好幾圈兒。抱著一會兒不覺得,抱久了就手酸,是以現在束星能不抱著它就不抱它,讓它自己走。兩人一狐走在山路上,周圍沒有絲毫人煙。兩旁是茂密的樹林,遍地野花,偶爾傳來的鳥叫聲頗有種“鳥鳴山更幽”的意境。柳逐云一路上說著逗趣的話,束星保持著十句應一聲的頻率,倒也不覺無聊。唯一無聊的是不能加入他們談話又沒興趣聽柳逐云說的狐貍,它嫌他們走得太慢,每次都跑出一段距離,然后等半天沒看見人過來,又跑回去找人。好不容易在下午點兒時到了祖山山腳,正巧遇見一個小弟子拿著掃帚在掃臺階。束星隨口問了一句:“你們谷雨師兄回來沒?”柳逐云一聽見這個名字就條件反射般皺緊眉,沉著臉站在一旁。那小弟子一聽,躲閃著束星的目光,面色古怪,“沒、沒呢……三師兄還沒回來……”束星以為是柳逐云的臉色把這小弟子嚇著了,便沒多想,打了聲招呼便往山上走。面上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里卻是有些不快的。那小子怎么還不回來?或者是他回來過一趟又出去了?怎么也不來尋自己,真真是個白眼狼!束星氣哼哼的。這谷雨便是掌門唯三的親傳弟子,是束星有次從山下撿上來的。初遇時,那孩子餓得只剩皮包骨,被村里人當奴隸一樣使喚。束星偶然路過那里,本并不想伸手去救,然而正要走時,他忽然瞥見了那孩子的眼睛。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如鷹的雙眼,漆黑如夜般,閃著強烈的求生欲。拳腳在他的身上打出淤青,然而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那雙黑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移開地盯著人群外如遺世獨立般的人。束星被那眼神看得有些恍惚,等他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出手了,把少年救了下來。——大約是因為潛意識里覺得,少年一雙眼睛像極了記憶中的那人。似乎是知道自己不會死了,那少年在束星出手的那一刻暈了過去。束星背起那昏死過去的少年,一路不停地回了祖山。接著便是長達半年的藥方調養。束星撿到少年那天恰逢谷雨,于是便為他起名喚作谷雨。谷雨谷雨,只是束星隨意起的,那少年卻當成他認可了自己的標志。每當束星喚少年谷雨時,少年冷著的臉便會柔和下來。他是少年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是年少時可望而不可及的夢。第37章第37章狐之語〔十〕束星撿到少年時,那少年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瘦得像只小怪物,薄薄的一層皮蓋在骨頭上,被剪刀剪的亂蓬蓬的頭發比起乞丐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破爛的麻布衫上沾著血和流下來的膿水,有些甚至已經粘連在皮膚上,身上沒一塊好rou。束星看得來氣,恨不得沖回去把那些人剁了,那少年看著他生氣,縮了縮身子,唯恐是自己惹得他不快。他想討這人歡心,從第一次看見這人他就想:這仙人看起來好生面熟,讓他不由自主得想要親近。并不因為是他救了他才想要親近,在少年沒有出手時,他看見他的第一眼,便想走到那人面前,碰一碰那人白皙的指尖。束星怕馬背顛簸把傷口崩開,花了三天把他背回祖山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臟污不堪。柳逐云剛看見自家師弟,還沒來得及說上話,那少年就一陣風似的就從眼前過去了,背上還趴了個類似于人的物件,本要下山的柳逐云把馬繩一扔,快步跟了上去。藥堂的文長老平日和束星關系甚好,要不是束星太懶,文長老的一身絕學早就盡數傳與了他。此刻見那孩子背了個人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倒也沒怪罪他失儀,當下便放下手里的事幫忙診治束星帶過來的人。束星本沒有這么快回來,但那村子附近就一家行腳醫館,根本治不好少年這樣的傷。比起去最近的城鎮,還不如回祖山更快一些。于是束星買了幾瓶金瘡藥,先吊著少年的命。但有些傷口已經黏在衣服上了,束星又不敢胡來,藥像不要錢一樣到處撒。那少年醒醒睡睡,偶有醒著的時候,便能看見那美好的宛如神祇般的人給自己上藥,青蔥纖長的指間攥著只白色的小瓷瓶,對比自己身上的臟污不堪,那面容精致帶著清冷之意的少年同他就像荷花與淤泥的差別,天上地下。——大抵是自己上輩子做了無數好事,才得仙人一次垂青。沒人會同少年交流,少年也不與其他人說話,久而久之,便忘了“說話”。每當束星問他什么時,他想開口,卻又害怕自己嘶啞像鋸木頭般的聲音嚇著面前這人。于是少年那雙狼般的眼睛便只是一眨不眨的看著那他覺得好看到不行的小仙人,漆黑的瞳仁閃著光亮,卻從不應聲。束星不知道少年的想法,只以為他是個啞巴,便不再開口。下午在山路上歇息時,束星手撐在地面想站起身,卻不小心被一塊碎石劃傷了手心。想著金瘡藥還剩很多,便撒了些上去,當下那傷口附近就生出火燒般的痛感,疼得他整條手臂都在發抖。忽的想起那少年渾身傷口,自己也是這么弄的,該有多疼?束星望見那雙擔憂地望過來的黑色眸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裝著藥粉的瓶子落在地上,散發著苦味的藥粉散了一地。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