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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我們已經發生了什么。伊什卡德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面色陰沉的抓起桌上的日曜之芒,朝我身旁的尤里揚斯走去,這一刻我毫不懷疑他會殺了他。而尤里揚斯的目光仍然彌留在我的身上,對伊什卡德的存在視若無睹,不閃不避,任由他一刀捅進胸口。這一個動作兇狠利落至了極。我震驚的僵在原地,身體如被凍住。匕身從尤里揚斯那那蒼白如石膏般的胸膛上被拔出,一時竟毫無痕跡,過了一瞬,才有一絲血線崩裂開來,汩汩而下。伊什卡德沒有下殺手,但這一刀換作尋常人也足以致命。一陣細小的動靜從某個角落傳來,霎時室內光線一暗,我便看見數十抹人影像鬼魅般出現在了燭火照耀不到的暗處。而憑身形即可判斷那絕不是我們的人。尤里揚斯身形不穩的向后退去,一個非人非鬼的高大身影驀地從他身后的陰影里浮現出來,扶他坐下。他的手里拿著一把弩,正正瞄準了伊什卡德,機關開啟的細小銳響直逼我耳膜。“伊什卡德!”我低呼一聲,跌跌撞撞的擋在他背后,腳下一滑幾乎跌倒在地。伊什卡德有力的手將我堪堪扶住,他迅速脫下外套裹住我的身體,而不是與我像往常一樣背靠背面對敵人。這使我更清楚的意識到,我此刻在他面前有多么狼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多么感人的場面哪……”一串陰戾的輕笑驀地從硝煙彌漫的空氣中躍出。我面色難看的抬眼望去,那雙妖異的眼睛暗如深淵,要把我整個人拖拽進去,攪得粉身碎骨。他捂著胸口,指間滲血,失了血色的薄唇冷冷上揚,“馬克西姆,還不動手?”鬼面男人揚起弓弩,我大驚失色的吼道:“等等!尤里揚斯!”他動了動指頭,凝目望著我,似笑非笑的等待著什么。鮮血染滿了他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嗜殺的光芒,連面具也被淬成了暗紅色。我咬了咬牙,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腿,暗示意味的盯著他:“我們還是盟友不是嗎?軍符為證……”我轉而抓住伊什卡德的胳膊,他仿佛才從怒火中抽得一絲理智,抓起桌上的軍符,皺了皺眉,一言不發的架著我徑直朝門口走去。“那只是軍符的一半,還有一半在他手里?!蔽也桓实膲旱吐曇?,恥意扔揮之不去的縈繞心頭,使我呼吸紊亂。他腳步頓了頓,又加大了步伐:“可他想要的東西,我不會答應給?!?/br>這話使我不由一怔,一種暖意頓時涌上心頭,卻聽身后驟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大笑。那笑聲如暗流洶涌的海,如肆橫荒野的鬼火,讓我頓感心驚rou跳。“不,我的盟友。我向你發誓我會得到他的。他注定屬于我,就像日月星軌,命運織線,無法脫離?!?/br>沉吟低語宛如一串詛咒鉆入大腦,我無法自控地抬眼向尤里揚斯望去。火光中他半裸著坐在椅子上,手里攥起那塊鑲滿金箔的褻褲,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低頭嗅了一嗅:“可真香啊……看來我又要睹物思人,獨自度過漫漫長夜了?!?/br>我捏緊雙拳,猛地推開伊什卡德,趔趔趄趄的逃出門去。【xlii】“什么人,這樣慌慌張張的???”一個尖銳的聲音喝道。剛剛模出幽長的走廊,未料迎面來了一隊人。我撐著一根石柱,就要暈厥過去,幸而被伊什卡德扶住了身體。借著隊伍前兩名侍女擎舉的燭光的火光,我才看清,隊伍簇擁的是一名衣飾華美的高個女人。我急忙撐著身旁的柱子勉強站直,整理好衣襟,緊張的打量著對方。頭天旋地轉,我不禁祈禱千萬別這時暈過去。只見這女人身著一襲白底綠邊的紗裙,臉龐美艷,頭上的一圈鑲金抹額燦燦生輝,孔雀羽的耳墜在式樣典雅的金色發髻下迎風飄揚,仿佛一只驕傲的雌雀,這樣的打扮象征著她在羅馬皇室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以這樣不堪的模樣遇上身份尊貴的羅馬皇族,真不是件幸事。“啊,我們又見面了,費塞爾,我們的遠方貴客。這位是…”我急忙點頭致意,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她,啞口無言的僵立著。費塞爾是伊什卡德的假名,“又見面了”———也許這就是伊什卡德沒能及時趕來的原因。“高貴無比的皇后陛下,您的美貌在夜中如明月耀眼,原諒我一時沒有認出您來,我身旁的就是我們的阿爾沙克王子了?!?/br>我心中大驚,皇后?君士坦提烏斯的妻子?宴席上都沒見到她,她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強忍著陣陣暈眩感,我深吸口氣,努了怒嘴皮,向她傾身行禮:“尊貴的皇后陛下,希望我的遲鈍沒有唐突您?!?/br>一張嘴我就被自己沙啞得不成樣的聲音嚇了一跳。我感到我的嘴唇是腫脹的,充血得厲害,臉頰也一樣。我尷尬得低下頭,呼吸急促。希望夜色能掩蓋我的異狀。皇后邁著緩慢的步履走到我跟前,隨著珠寶相擊的清脆響聲,一股濃郁的玫瑰花味襲面而來,我不得不抬起頭看向她?;鸸庵?,她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我,我窺不透確切的意思,但那種眼神并非善意。“您的模樣果然名不虛傳,年輕的小王子?!彼⑿ζ饋?,嘴角的一顆痣好像玫瑰莖上的刺,冷不丁就能將人扎傷,淬了鳶尾花汁的眼角如含劇毒,“難怪我的丈夫對您一見傾心,您可真是位相當罕見的美人?!?/br>我因這陰陽怪氣的贊美脖子一僵,繼而意識到面罩被尤里揚斯摘掉了,只好不知所措的扯起嘴角:“您…過獎了…我是個男人,怎會是美人,再說即使美,怎能比得上您呢?”一串風鈴似的笑聲驀地響起:“若是能生成您的樣子,變成男人我也愿意呀!在羅馬,美麗的男人可比美麗的女人受歡迎多了……”她的聲音壓得低到曖昧,語調忽然一勾,“不過,您怎么會出現在我那疏于見客又性情古怪的皇弟這兒呢?”眼尾上勾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皇后迷戀著尤里揚斯,迷戀著丈夫的弟弟,即便他的容貌已毀??匆娢覐哪亲儜B的宮殿里出來,她大概誤會了什么。“王子殿下只是迷了路,不知這兒是尤里揚斯陛下的居所。誰叫這羅馬皇宮實在太宏偉龐大了呢!”伊什卡德尋了個借口為我解圍,我們才得以避開難纏的皇后,從這錯綜復雜的迷宮里脫身。回到自己的暫居處后,我一頭扎進床上,再也顧不了更多。尤里揚斯的聲音猶如一串咒語在黑暗中縈繞不散,侵襲著我的大腦。渾身火燒火燎,我抱緊身體,閉上眼誦念著經文,慢慢的昏睡了過去。天籟般的豎琴聲猶如潺潺流水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