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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這顫抖是出于愧欠,還是出于別的。謝陵匆匆瞥了他一眼,又立馬低頭看著那即將叫沸水走珠新茶。他出聲道:“且坐會兒,你來早了,這茶還要再待會兒?!?/br>陸岐走到了桌案前,卻對謝陵的后話置若罔聞,他握著銀戟一挑一壓,戟尖直抵著謝無陵的脖頸一側,陸岐的眼里陡然變了色。老宦奴見狀,立馬閉了眼撇了嘴,礙于陸岐那陡然狠厲的眼神,最后一字也不敢言。謝陵卻不以為意地笑笑,他沒管顧那壓在左肩上抵著脖頸的銀戟,反是看了一眼老宦奴,支使道:“福奴兒,來,給小侯爺斟一盞茶?!?/br>老宦奴應聲,道了句“是”,又躬腰上前,取帕墊于手柄上,將面前的空盞斟滿,推到了陸岐那方。“小侯爺請?!?/br>陸岐覷了覷眸,看向了謝陵,似想探究什么。謝陵倒是坦然,抬了眼和陸岐對視,毫無保留的將眼里藏的心思都袒露出來。陸岐不似趙祚那般,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從謝陵的眼里看出什么深意,但他對上謝陵的眼,能看到的只有慈愛,還透著一點像是舊時羨之故意漏答案給他之后,聽到了趙祚點他二人名字,卻是為了說其他事的時候的那種眼神……那種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算作是解脫的眼神。謝陵抬手推了推那抵來的戟尖,余光瞥到了陸岐因為他這個動作而握緊了戟的小動作,他生了笑,溫柔道:“我不會兵武,你若想,隨時可以拿我的命去。不過現在,總還是可以讓我嘗一口茶的?”陸岐皺了眉頭,眼里的狠厲散了兩分,他握著銀戟的手和他心中那陡生的恨意一樣,漸漸地都動搖了。他的手松了松,銀戟卻還壓在謝陵的肩頭。“福奴兒,這是雨后的壽眉?”謝陵嗅了嗅裊裊來的茶煙,又皺了皺眉。“是,今年扶風的天氣反常,變天變得晚,可能口味有了偏差?”老宦奴在斟了茶后,將茶放回了原處,恭敬應道。“原是這般?!敝x陵將茶盞撇了撇,“那你去問宣城借借他們云夢處的山泉水?!?/br>“這……”老宦奴看了看謝陵,趙祚來時就指了他要寸步不離地跟著謝陵,說謝陵身邊的昭行人都在酌后那處,天家的暗衛一向只向著天家,說不得也在護謝陵這事上要生異心。所以要老宦奴守著謝陵。謝陵去沒了趙祚這份思量,因為他賭陸岐生不出要他命的狠絕。陸岐是在他身邊長大的,到底這孩子是個什么心性,他還是知曉的。便就是梁策蠱惑,也有些本性是改不了的,比如向善。“去吧?!敝x陵見老宦奴面露難色,便又道,“小侯爺是懂分寸的,我都肯信他,你還不信?”“是?!崩匣屡土祟^,留戀地看了謝陵一眼,才準備從朱門那處離開。卻被立在朱門邊的副將一攔,厲色道:“不行。他不能走?!?/br>謝陵聞言移了目光,好以整暇地看向了陸岐,挑了挑眉,逼著陸岐發話。陸岐沉默了良久,才道:“放他?!?/br>“讓他們也跟著他一起退到外宮闕樓吧?!敝x陵的目光未轉,反而凌厲了起來,連笑容里都生了幾分刻薄。陸岐是第一次見謝陵這副模樣,他難免有些不適應。他拿戟的手抖了抖,而后咬了咬牙,有樣學樣地色厲內荏道:“謝佞可別得寸進尺?!?/br>“我,不曾得寸進尺?!敝x陵覷了那雙桃花眸,眸里頓生的寒意讓陸岐都有些惶然。“那你是……”謝陵的模樣故意軟了幾分,道:“是在和小侯爺談條件?!?/br>陸岐卻入了套,漲了勢,冷哼一聲,道:“你人都在我戟下,還有什么條件可談?!?/br>“拿命談?!敝x陵輕佻一句,前傾了身,要去碰那陸岐下意識系上腰帶的環珮。陸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嚇住了,往后一跳,銀戟壓著謝陵的肩頭拉了一道。謝陵卻露出了笑容,補了方才的話:“他們退,我便讓昭行的僧人退去,如何?”“那我、我如何知那些人退沒退?”“待他們都走了,你拿著你的戟在這兒,”謝陵的手挪到了自己胸前,畫了個圈,“一比,你看看可有人來阻止你。這個方法如何?”陸岐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謝陵,謝陵的眼神里仍然帶著一絲狡黠,和方才喝茶時,他讓陸岐見到的眼神大相徑庭,如不是謝陵就在他眼前,他甚至都還會為梁相,為陸未鳴曾說的那個謝無陵開脫。陸岐抬了手讓人退走,與此同時的謝陵也握了他的戟,漸漸移向自己的心口。陸岐的手卻漸漸生了顫,他往旁邊瞥開了目光,咬著唇,心下卻生了亂。“怎么,怕了?你的父親和母親可都比你英勇的多?!?/br>可現在,眼前這個人處處都在告訴他,他就是那扶風眾臣曾請命要殺那個佞臣,他身上就是有那么一副佞骨。都不需要陸岐再向他確認了,他現在的一顰一笑無疑就是在告訴陸岐,無論是岐國,還是陸慎成,其實都是他的手筆。陸岐被他一激,手下握穩了那把戟,而那把戟就抵在謝陵心口。他看向陸岐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感慨,他這一生就和兩個人賭過命。一個是他愛之如命的趙祚,而另一個,就是眼前人。其實他也說不清楚待陸岐的情感,若說一開始接過他來養,是承了岐國所求,那之后就像謝無陵原來找的答案一樣,是養久了,這父親就當慣了。他看到了陸岐眼里的四處沖撞著,就要藏不住的怒與怨,他試探地問道:“真,這么恨我?”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一會兒吃了飯回來碼大概碼完就是完結第125章風月情濃日頭挪過鴟吻頂,浮云閑游。本是個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好日子,偏偏起了風。“扶風的天終究是變了?!壁w祚嘆了口氣,看向了身邊的祁知生,他二人一同立于重闕北面的闕樓上。“平之和圣上都培養了他那么久,怎么,”祁知生轉過身,看向趙祚,“不甘讓座兒?”“他是我兒,哪有不甘啊?!壁w祚的手扶上闕樓的闌干,“當初惠帝合眼前,特地將我和平之叫到了長明殿。那時惠帝和平之說了很多,卻只和我說了一句話,那時候我沒聽懂,都是后來坐上他的位置了才聽懂那句話?!?/br>“哦?謝平之沒給你解解?”趙祚搖了搖頭,又繼續道:“那時我跪在他身前,喚了聲‘父皇’。他就抓著我的手,用力地說著,這父皇,總要先為父,才為皇。然后……”然后惠帝拍著趙祚的手,連說了三聲對不起,涕淚都混在了一處。趙祚把這對不起的話藏了下來。后來他想過,這三聲對不起,大抵不光是對著他一個人說的。這“先為父,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