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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這一次團部開恩,只要寫了申請,在這一年又表現良好沒有記處分和重大過錯的知青,都被批準了回家。這讓知青們很振奮,冬天農活少,大家每天聚在一起就是吃紅薯聊回家。 王嬌的申請也批下來了。 “還以為沒戲了?!钡玫较r,她長舒一口氣,雙手合十雙眼微閉,看上去虔誠地做禱告。 容川站在一旁輕笑,“用不用跪下?那樣顯得更虔誠?!?/br> “不用了,地上太涼,還有積雪,會把衣服弄臟,這樣就好,神仙都是大善人,不會怪罪我?!蓖鯆珊苷J真地說,繼續禱告。 容川哭笑不得,從兜里掏出一塊水果糖剝開放進女友嘴巴里,“瞧你,哪至于這么點事就求神仙?我媽說過,凡事都求神仙會讓神仙煩,以后若真有事求他們,他們就不管你了?!?/br> “可跟你回家就是很重要的事啊?!蓖鯆筛呗晱娬{,嘴里的糖差點噴出來,推一把容川,“哎呀,你不要打攪我,我現在是感謝神仙幫忙,很重要呢。這一環節做不好,神仙才怪罪的?!?/br> 容川很窩心的笑笑,原本以為她并不是很愿意跟自己回去,一提起回北京,她就會變得很煩躁,趕緊岔開話題,似乎不愿多談。這讓容川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現在看來一切只是他多想了,阿嬌煩躁,是因為她緊張,怕申請批不下來,所以先把期望值降低,省得到時候難過翻倍。 揚起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容川希望時間過得再快一些。 王嬌覺得,回北京對于容川來說是回家探親,但她可不是。那是去見未來的婆婆和小姑子,是非常非常的正式的見面,屬于第一次決定終生成敗。為了表達敬意和誠意,說啥也不能空手去。所以撿了一個容川“公務繁忙”的周末,她一個人偷偷跑去縣城買見面禮。 離春節還有半個月,縣城里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供銷社里擠滿了前來購物的市民,吵吵嚷嚷圍在柜臺前,把營業員忙的不亦樂乎。 來連隊一年,王嬌生活還算節儉,一個月工資32元,冬天三個月還多了8塊補助,平時吃喝在連隊,周圍環境又比較偏僻,真是想花錢也沒地方去。這次出門,王嬌帶了60元,最大的是五塊,然后是一堆零毛,一張一張疊好,為了防盜,分開放在兵團服里側的兩個小兜子里。 黑龍江物產豐富,之前王嬌和容川提過,說去北京一定要買一些榛子松子猴頭菇,結果容川說,“不用買,附近連隊每年都去山上挖,咱們連隊也去,到時候跟指導員說一聲,給咱留點?!?/br> “靠譜嗎?”王嬌將信將疑,連隊又不是他們開的,想要啥就給啥。 容川拍胸脯保證,“放心吧,絕對靠譜。若是別人,指導員估計不給,但我去指導員肯定給。咱也不是故意占連隊便宜,按供銷社的價格走。該多少錢,給多少錢不就完了?!?/br> 就在昨天,容川告訴王嬌,特產的事都搞定了,錢已經給了指導員,買了榛子松子猴頭菇還有黑木耳和山核桃。容川也知道,初次見面王嬌不能空著手去,兒媳婦嘛,禮節上總要走一個過場。但他不想讓王嬌花錢,所以搶著從連隊買下這些東西。 王嬌心里明白,嘴上不說,但心里感激的很。所以更要對容川家人加倍的好。來縣城的車上她就想好了,給阿姨還有容慧各買一件襯衣。柜臺外,購物的人太多,她擠了半天才終于擠進去,可算看清柜臺里面長啥樣子了。 “同志,那件花襯衣多少錢?”快速掃了一圈,王嬌相中一款白底碎花尖領子的女士襯衫。 “12元,加二尺布票或一張工業券?!?/br> “麻煩您拿過來我看一下?!?/br> “不能拿?!睜I業員白了她一眼,常來的顧客都知道這規矩,她懶得和王嬌解釋,只說:“白衣服碰臟了還怎么賣,你就站在這里看吧,想買就掏錢?!?/br> 王嬌無意破壞規矩,解釋說:“我怕有質量問題,這是送人的?!?/br> 營業員又翻一個大白眼,臉拉長,“我們這里買的衣服都是上海北京的大服裝廠生產的,不會有質量問題,想買就掏錢?!?/br> 錢錢錢,王嬌聽得腦袋疼,有挑了一件素色襯衣和兩塊繡兔子的黃手帕,又單獨給容慧買了一枚粉色的塑料發卡,王嬌掏錢拿著東西又擠出柜臺。 走出擁擠的供銷社,王嬌大口大口呼吸。腦子清醒一些,想到營業員那句氣壯山河的“我們買的衣服質量沒問題?!毙睦锞筒环?。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難道每件你們都仔細查過了? 王嬌從書包里掏出那件為容慧買的花襯衫,對著太陽仔細檢查。 這時,一道黑影擋住了光線。 這是大街上,后面忽然多出一個人很正常。往旁邊挪一挪,手里的襯衣剛舉起來,那道黑影又把陽光擋住了。 剛才是無心,這一次八成是有意了。 王嬌回頭怒視,卻意外撞見一雙漆黑的眼睛,那目光似笑非笑,飛揚的俊眉一挑。她驚訝:“你怎么來了?” 北平鼻子“哼”一聲:“縣城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我為什么不能來?!?/br> 王嬌不懂,為什么紀北平一說話就像要打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重新舉起手里的襯衣。北平好奇,一只大手作勢要捏襯衣,“你到底干啥呢?剛才就看你跟傻子似的拿著襯衣對著太陽照,難道里面有金子?” “別動?!蓖鯆纱虻舯逼降淖ψ?,“我是怕它有質量問題,正在這里檢查?!?/br> “有質量問題咋了?!北逼讲灰詾槿?。 王嬌解釋:“你懂什么,這是要送人的!” “送誰???” 王嬌沒搭話,心想你管得著么。北平看了她一會兒,覺得她認真檢查的樣子有股特別的傻勁。他端起雙臂看著她笑了笑,說:“我知道你送誰,容慧吧?!?/br> “你認識她?” 北平鼻子哼一聲,覺得王嬌問的這個問題非常低級,“王阿嬌,你不會剛知道我跟李容川從小生活在一個大院里吧。容慧是他meimei,我怎么能不認識?!?/br> “容慧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王嬌隨口問。 “不清楚?!?/br> “好接觸嗎?性格開朗還是內秀?” 北平煩躁:“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meimei。你問李容川去?!?/br> “那你也打過容慧嗎?”王嬌回頭看他一眼,語氣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北平鼻子氣歪,想自己在她眼中居然是這樣的形象?急喘兩口粗氣,硬邦邦地說:“對!打過!而且不止打了一次!” 王嬌信以為真,襯衫收進包里,轉身面對紀北平,仰起脖子輕蔑地看著他,“你還真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欺負女孩,你光榮唄?!?/br> 北平沒聽懂,什么亂七八糟的,跟相聲里面貫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