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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你,反正工作還是跟平常一樣,知青們正好也沒有外出勞動,只要做好基本后勤工作就行。就是晚上你要辛苦一些?!?/br> 現在中蘇關系依舊緊張,作為靠近邊防線的幾個兵團連隊之一,北星農場壓力也不小。 尤其是晚上,總怕對方突然襲擊。 容川咬咬牙,想自己一個男人就該迎難而上。立正,昂首,眼神澄凈地望著指導員:“您放心,李容川保證完成您交給的各項任務?!?/br> “好!”他就知道沒看錯人。 晚上,連隊給各班發了瓜子,核桃,榛子,松子之類的干果,當新年福利。過了一會兒,張小可又帶回一個好消息,今晚熄燈時間不固定,大家想幾點睡就幾點睡。其他班也都領到消息,連隊一時歡騰一片。 王嬌趴在床上,一邊吃榛子,一邊看付老師的回信。 信中,對王嬌安全抵達兵團,付老師表示自己長舒一口氣,并感謝她在那么困難的情況下還給了張倫薩(張小強原名,他出生在意大利佛羅倫薩)2元錢。自己家窮,過新年也不知給王嬌準備點什么禮物好,當年出國時,在莫斯科一家書店買過一張書簽還沒丟,如果王嬌不嫌棄,就收下吧。 王嬌拿出紙質書簽,象牙白的底,上面一行黑鉛印制筆調輕揚的字母,看著簡樸大方,可惜王嬌不懂俄語。 好在付老師信中有寫:“這是原文,意思是,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恥?!彼膭钔鯆?,不要因生活中的不幸而喪失前進的勇氣,你還年輕,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要樂觀,用積極向上的心態度過每一天。 王嬌很感慨也很激動,她知道付老師既然能心平氣和寫出這些文字,就證明她的心早已如止水,她在等待,等待光明重回大地的一天。王嬌好想告訴她,光明就在不遠的未來。只要好好活著,不灰心,不放棄,她們終能看到。 第024章 宿舍里,只有李永玲那兒有一塊手表,東風牌,北京造。剛過十二點,她就嚷嚷:“同志們趕緊睡覺吧,熄燈熄燈?!比缓蟆摆澚铩便@進被窩。 68年知青剛來時宿舍還用煤油燈,就是晚上不熄燈,那點螢火蟲屁股一樣的微小光芒也干不了啥,而且煤油燈一歪,特容易著火。如今安上了電燈,雖然瓦數低,3瓦,光線昏暗,那也比煤油燈不知強了多少倍,方便又安全。 其他人毫無睡意,一個個像打了雞血。張小可幾人正坐在床上玩牌玩得興高采烈,瞅模樣再玩一天一宿也不會困。 王嬌也有點困了,打一個哈欠,拍拍李永玲的被角,說:“小玲,陪我去趟廁所?!?/br> “不去?!崩钣懒嵘碜油桓C里縮,只探出一只小腦袋,說話邪乎:“現在正午夜,黑燈瞎火,小心廁所有鬼?!?/br> 有個屁??!王嬌哭笑不得,李永玲也算英雄后代,怎么滿腦子封建迷信,兵團里一個個正氣方剛的姑娘小伙,哪里有什么鬼? 可無論她怎么威逼利誘,李永玲就是不出被窩?!鞍パ?,不去不去,阿嬌你不要難為我!”沒辦法,從枕頭下扯出草紙,她只得硬著頭皮,打著手電筒自己奔廁所去了。 廁所在cao場后院馬房附近。兩個聯排低矮的小磚瓦房,旱廁,四處漏風,左邊男右邊女。 據說夏天時這里臭氣熏天,蒼蠅蚊子四處亂飛。如今寒冬臘月,里面除了冷,就是臭。所以王嬌總是笑說現在的廁所冷臭冷臭的,很禁欲。 小心翼翼的上完廁所,迅速提上褲子,王嬌舉著手電筒剛踏出女廁所的門,只聽后面,一人冷言冷語地說:“王阿嬌,我等你半天了?!?/br> 王嬌肝顫,“鬼??!” 她猛然尖叫,反而把容川嚇了一跳。緊走兩步追上她,“別叫啊,是我,李容川?!?/br> 其實容川好想仰天大笑,但那樣做太不道德了對不? 容川?王嬌驚魂未定,借著手電筒發出的光亮仔細辨認面前人的容貌,沒錯,是容川。 “你有病啊?!彼薏坏媒o他一拳。 容川這時才扯開嘴角笑一下,調皮地問:“嚇得不輕吧?用不用我幫你叫魂?” 叫你個大頭鬼。王嬌拍著狂跳不止的胸口,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還好是走出廁所后嚇唬她,如果是在廁所里,此刻肯定要在坑中撈人了。差一點就變成了傳說中的“屎人”,王嬌悲喜交加。 “別走啊?!币娝荒槕嵟?,容川害怕了,趕忙追過去,扯她的棉襖袖子,“剛才鬧著玩的,別真生氣?!?/br> 我不是真生氣,我是真的差一點被你嚇死。 見她不理自己,容川借腿長優勢三步并作兩步超過她,然后一轉身,“阿嬌,你聽我說?!?/br> 慣性使然,王嬌一頭撞進他懷里,額頭貼在他軍大衣胸前冰涼的扣子上。 也是下意識,容川雙臂一收,禁錮她腰身,以一個標準的擁吻姿勢將她摟在了懷里。 月光清冷明亮。 他低頭看她,她仰頭看他,鼻尖幾乎蹭在一起。帽檐掩映下,唯有雙眼亮如星辰。兩人都愣住。 “媽的,今兒晚上也太冷啦!”不遠處,似乎是董力生罵了一句。 外人的加入讓容川與王嬌迅速分開。 冷?哪里冷?某些人可從里到外熱得很。 “嗯,那個……”他詞窮,大腦一片空白,剛才我做啥了? 王嬌心也挺亂,之前沒想過要在這個世界談戀愛,總覺得自己與這里的人無論是思想境界還是生活習慣一定格格不入。但容川的出現讓她開始迷茫。也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她明白自己內心正涌起一層屬于“喜歡”的波瀾。她曾努力克制,卻發現適得其反,這幾日做夢,竟全是容川。 還有一次說夢話讓身旁的李永玲聽見了,幸好睡夢中她口齒不清,李永玲只聽到前半句:“走啊,咱倆一起去小溪邊玩……”后半句最關鍵的名字沒聽清。李永玲還納悶,問她:“好像是兩個字,誰呀?” 是誰也不能告訴你。 “你……找我有事?”王嬌明白,打開尷尬局面還得靠她。外面賊冷,就是有心花前月下也得另挑時間。 “噢噢?!比荽敬舸舻?,過會兒才反應過來。 剛才去水房打洗臉水,一轉頭看見王嬌舉著手電筒獨自往這邊來,他放下臉盆就跟著跑了過來。 “送你一件禮物?!彼杂芯执俚匕咽稚爝M軍大衣里側,掏了掏,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東西遞給了王嬌。 她接過定睛一瞧,竟是一個紅色塑料皮的橫紋筆記本。 “新年快樂,阿嬌?!?/br> “新年快樂……”筆記本被他捂的熱乎乎,像一團火,在這個寒冷冬夜,溫暖了她的手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