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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這里全是泥,人走在上面根本邁不動腿?,F在天冷還好,泥巴都凍住了,但如果是駕驢車來就麻煩些,驢子笨,走在上面容易打滑。春妮第一次回娘家就是在這會兒,十二月天寒地凍,二柱子駕一輛驢車來接她,走到鄰村一處斜坡,驢子前蹄忽然一滑,姐倆連人帶車全翻進旁邊的水溝里。 “還好是冬天,溝里的水都凍住了,不然俺跟二柱子非得淹死不可?!碧峒巴?,春妮仍心有余悸。 車在泥土地上晃蕩了一個多小時,窗邊的景色也從樹林變成的農田和農家小院,四松村終于到了。村路兩旁都是典型的東北農家小院。屋頂,窗臺,院子里,還有籬笆墻都是積雪,煙囪里飄出縷縷白煙,男人穿著厚棉襖,外面套一件動物皮毛做成的坎肩,頭上頂著厚厚棉帽,手里提一把干活用的斧頭,走起路來威風凜凜,王嬌看著他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里的座山雕。 東北人熱情,何況又是一個村??ㄜ噺倪M了村子,就一路有人跟他們打招呼。 “哎呦媽,大妮子回來啦?!?/br> “是,二嬸,回來看看俺爹俺媽?!?/br> “這次帶回不少好東西吧?!?/br> “帶回好多那,二嬸,一會兒砍完劈柴,您帶著三嬸和小嘎一起來俺家吃。別客氣,想吃多少都有?!?/br> 沈家院子門口,春妮娘早就等在那里,等車停好,弟弟meimei們一擁而上,歡呼雀躍:“大姐回來啦!”除了即將成年的二柱,春妮還有兩個meimei,一個15歲一個11歲,還有一個2歲的小弟,正躺在春妮娘懷里。 下車后,沈二柱和兩位meimei負責把行李搬進屋里,春妮拉過王嬌,對她娘說:“娘,她叫王嬌,今天早上在火車站虧了她救了我……”一聽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春妮娘感激不盡,趕緊招呼王嬌進屋?!肮媚锟爝M屋暖和暖和,火炕早就給你們燒好了?!?/br> 火炕燒的倍燙,王嬌坐在上面不一會兒熱出了汗。棉襖脫下來,只穿毛衣也不覺得冷。 “來,姑娘,趕緊喝碗粥暖和暖和身子?!敝劳鯆伤齻冞€沒吃飯,春妮熱了兩碗菜粥,兩根玉米和兩個雞蛋。王嬌知道雞蛋金貴,現在冬天,產量又少,就對春妮說自己不餓,把雞蛋給她。 “懷孕了,多吃點雞蛋好?!?/br> 說實話,其實春妮媽不想給王嬌雞蛋吃,但只給閨女一人又覺得不合適,看見王嬌把雞蛋給了春妮,她暗暗松口氣,最近天冷,雪下得大,積雪把一個雞窩壓漏了,死了兩只母雞不說,里面剛下的四個蛋也砸破了,為這事,春妮爸數落了她兩天,說連個雞蛋都護不住,春妮懷孕了,過幾天就要來,吃啥? 王嬌懂事,讓春妮媽越看越順眼,摸摸她的頭,然后對自己家那幾個姑娘夸贊道:“你們看看,人家南方小姑娘長得就是俊,細皮嫩rou的,在家從不干活吧?” 春妮知道王嬌家情況,趕緊攔住她娘,說:“娘,俺爹呢?” “去村里開會了唄?!?/br> “啥時候回來?” “那就不知道了,最近村里那幾個老地主都病了,沒人出去干活,你爹跟幾個干部過去看了看,總覺得他們像裝的,這不,正尋思召集村民開個批斗會啥的,這幫人那,兩天不教育就上房揭瓦,你爹是村書記,這幫人真要想鬧點壞,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br> “爹就是心善,總想著他們歲數大了,不好意思批評,卻忘了老jian巨猾那句話?!贝耗?1歲的meimei振振有詞地說道。 春妮媽拍她腦袋一下,“去,上那兒屋哄你弟弟玩去?!?/br> “我才不去呢?!眒eimei白了母親一眼,然后坐在jiejie身邊,眼睛卻看著王嬌和她褂子里的黑毛衣。 “媽,二柱定親的事咋樣了?哪天去女方家?”喝一口粥,春妮又問。 “托人看了,說后天是個吉利日子?!?/br> “孫家這姑娘到底咋樣?我還是小時候見過一回,感覺挺瘦的,不像是個干活的人?!贝耗萦行┫訔壍卣f。 在農村,女人身體好比長得好更受歡迎。 春妮媽把圍裙上粘的一根雞毛扔掉,笑道:“那是從前,小丫頭還沒長開呢,你也知道,那孩子命苦,剛出生就沒了媽,后來他爸娶了一個不干活的女的,虧了死得早,又續了一個賢惠的妻,不然這丫頭后半輩子可就完了?!?/br> 聽春妮媽的意思,孫姑娘的父親后來娶了自己原先媳婦的meimei,也就是孫姑娘的小姨,這日子里才開始有人疼。雖然先天不足,但這幾年長結實了不少,她人長得本就漂亮,如今出落得更加水靈,臨近的幾個村不少男青年都屬意她。 “長得漂亮有啥用?還不是一個沒文化的!”春妮的小meimei嘴巴一撇,似乎對即將來到家里的嫂子很不滿意。拽拽春妮的袖子,憤憤不平地說:“姐,你不知道,其實咱爹一開始根本不同意這門婚事,孫家雖是貧農,可那女的沒上過一天學,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你想想啊,咱爹好歹是干部,是村支書,咋能娶個文盲做兒媳,但咱哥也不知吃了啥*藥,就執意要她,丟人!” 好厲害的小丫頭!雖然這事和自己沒關系,但王嬌已經開始為那個還沒過門的孫家姑娘感到擔憂了。 “嬸子!”忽然,院外有人喊了一嗓子,聲音洪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爽朗。 “來了!”春妮娘招呼著跑出去。 “哎呀!是容川哥!”小meimei眼睛一亮,歡快地跳下床,連帽子都沒戴就跟著跑出了屋。 “誰???”王嬌伸長脖子往窗外看。見一位穿著軍大衣戴厚帽子的高個青年站在院子里與春妮媽說著什么。 春妮笑道:“那是容川,李容川,在農場勞動的知青?!?/br> 第010章 “是北星農場嗎?”王嬌好奇地問。 “嗯哪!”春妮拍拍她的手,高興地說:“你等著,我把他叫進來,你倆認識認識,容川人可好了。容川!” 春妮嗓門大,這一聲喊出去,連窩里正下蛋的花母雞都聽見了。 “哎!”隨著一聲清脆的應答,眉目俊秀的青年掀開棉門簾笑呵呵走近了里屋?!按耗萁?!”他叫了春妮一聲,然后視線落在正從炕上站起的王嬌身上,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指著她笑問:“你就是上海來的知青王嬌吧?” “咦?我還沒做介紹你咋就知道她叫啥?”春妮搞不清狀況。 容川笑道:“剛才在村口碰見二柱了,他告訴我的?!庇洲D頭看王嬌,友好地問:“你今年多大?” “十七?!?/br> “呦,這么???”他驚訝,摘下帽子用手胡嚕胡嚕壓扁的頭發,一屁股坐在王嬌對面,問:“一個小姑娘,從上海來黑龍江,這么遠的路,你父母擔心不?” 好尷尬的問題,王嬌正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