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盡量和顏悅色地問。

    “我……我……”女人才說了兩個字，就崩潰地哭起來，木美人趕緊哄她，尹希敢忙跑去泡了一杯熱茶，端給女人，“喝口熱茶，慢慢說，不著急?！?/br>
    好一陣，陳曉蓉才平復了，斷斷續續地說起來，“我和老公結婚4年了，三年前，我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好不容易生了個女兒。公公婆婆在產房外面，一聽說是個女孩兒，他們當時就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不管你了嗎？你難產的話，也很危險吧，他們就……不管了？”尹希表示聽不懂。

    陳曉蓉難過地低著頭，“孩子生出來，我大出血，早就昏迷了，我丈夫抱著孩子，我在里面搶救，公公婆婆就走了?！?/br>
    “他們不管你死活??！”尹希已經成功地氣死了。

    陳曉蓉聽了，又哭了，守著女兒抹眼淚。

    “后來老公說，有他在就行了，公公婆婆等了太久了，他們老了，累了，沒辦法，就走了。我當時想，老公講得也有道理?！?/br>
    “有道理個屁！看見你生個女兒就不管你死活了！你還替他們說話？”尹希怒其不爭地搖頭。

    “公公婆婆本來就不大喜歡我，我沒學歷，就上了高中。我老公是大專畢業的。他第一個老婆不會生孩子，結婚3年沒孩子，就離婚了。他因為是二婚，又想要孩子，就找了我，他媽那時候找人相看，說我有生兒子的面相。但是，結婚以后，婆婆老說我配不上她兒子，要不是因為我有宜男像，才不會讓我進許家的門?！?/br>
    “那你坐月子……”尹希心想，婆婆這樣挑剔，看不上媳婦，想必也不會照顧月子。

    “我在醫院住了幾天，回家后，老公照顧了我幾天，后來他上班去了。婆婆說她在家能照顧我，不用花錢找保姆?！?/br>
    “她照顧你了？”尹希覺得不太信。

    陳曉蓉聲音弱弱地說，“婆婆說身體不好，累了，她不做飯，我餓了，就做飯了?！?/br>
    “那孩子呢？誰看著？誰喂的？”

    “我自己喂的，那時候身體弱，沒有奶水，買的奶粉?！?/br>
    “尿布呢？誰洗的？”尹希又問。

    “也是我洗的?！?/br>
    “那你公公呢？幫過你嗎？”

    陳曉蓉睜大眼睛，似乎沒想到還有公公幫忙這一說，“公公，不干家務的?！?/br>
    尹希冷笑，“所以，就讓你這個坐月子、還難產身體不好的人做所有的事，又帶孩子，又做飯，又洗尿布？”

    “其他的事情不用我做的?！标悤匀氐吐暤卣f。

    尹希氣樂了，“不然呢？難不成你還要做所有的家務？能耐死你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需要養身體！人家正常生產，還要休息一個月呢，你倒好，難產，出血，休息了那么幾天，就什么都干了！你婆婆當沒當你是人呢？！”

    “她是長輩嘛，哪能讓長輩伺候我呢？”

    “你為什么不跟你丈夫說呢？”

    陳曉蓉想了想，“他工作一天，也挺辛苦的。而且我最難受的幾天，他也請假照顧我了，我能起身后，他才上班去的?！?/br>
    “那你養好了？”尹希問。

    “沒?！标悤匀氐吐曊f。

    “活該！叫你逞能，你為什么不跟你老公說呢？”尹希皺著眉頭。

    陳曉蓉低頭，小聲說，“沒用的，老公說過，家里他媽做主，他媽說啥就是啥?！?/br>
    尹希無語。

    木美人冷笑，“這你就受不了了，還有更氣人的呢。你問問，她為什么大早晨來找我？”

    聽了這話，陳曉蓉低頭啜泣起來。

    尹希給她拿了熱毛巾過來，叫她擦臉。

    陳曉蓉擦了連，哽咽著說，“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br>
    “沒事兒，你慢慢說?！蹦久廊税参克?。

    “我被婆家趕出來了?！标悤匀氐吐曊f著，手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很頹廢。

    “為什么??？”

    “我生了招娣，就一直沒再懷上，招娣都三歲了，……我婆婆這兩年一直催我看病去，醫生說，我三年前難產，傷了身體，需要養著，懷不上，是因為沒養好。這幾年，為了養身體，也照顧孩子，我就沒有再上班了。老公說，我賺錢少，還不夠保姆錢，不如在家自己帶孩子?？墒?，到現在也還沒懷上?！?/br>
    尹希問，“所以他們就把你攆出來了？”

    木美人替陳曉蓉說了，“事情沒那么簡單！”木美人在旁邊插話，“是有小三了，她四個月前，就找過我，但是，當時問了問，要了電話就走了。今天早晨，她打電話給我，哭著說被小三攆出來，沒處去，和孩子在外面過了一夜了，我就出去接了她，打車到你這兒來了?！?/br>
    “四個月前，婆婆讓我老公跟我離婚，說我身體好不了了，別耽誤她家要孫子。我求老公不要離，孩子還小呢。婆婆就給老公介紹對象，還把那個女的領回來，就坐在客廳，當著我的面……而且，老公也沒拒絕，還跟人家說話……”

    陳曉蓉又哭起來，尹希嘆口氣，給她遞毛巾，“然后呢？”

    “后來那個女的沒再來了，我還以為，沒事兒了?？墒?，昨天晚上，人家又來了，婆婆叫她麗紅，還給她端吃的。我嫁到婆家4年了，從來沒見過婆婆這樣照顧個年輕姑娘。老公也坐在那女的身邊。婆婆說，那個女的懷孕了，檢查結果是個男孩兒，叫我給騰地方。我就哭著問老公，是不是真的。老公不說話。那個女的還笑話我，叫我有點自知之明，我氣不過，就拉著她的胳膊讓她出去，結果……”

    陳曉蓉說不下去了，尹希追問，“結果怎么了？”

    “婆婆看見我拉她，就打了我一記耳光，還罵我惡毒，說我要害她孫子。老公也護著那個女的，我看見那女的靠在老公懷里，……當時，我心里好難受。我就問老公，‘你這樣，我和女兒怎么辦？’老公就說，讓我帶著孩子先回娘家住。還說我太沖動，怕我傷到那女的和她肚子里的孩子?！?/br>
    “哎呦我去！”尹希覺得自己一天都不能心情好了。

    ☆、沒有兒子的女人

    尹希雖然和同事們已經處理了多次小三勸退的案子，但是，小三被婆家迎進門，正妻被小三趕出門的案例，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稍微有點接受無能。

    運了一會兒氣，尹希情緒平復些，問陳曉蓉，“你娘家人呢？為什么不回娘家？”

    “不行，不行！”陳曉蓉趕緊搖頭，“我媽受不了的，真的，她有心臟病?！?/br>
    木美人也沖著尹希無奈地搖頭，“沒辦法。所以她昨天被趕出家門，沒有回娘家?！?/br>
    “那她去哪兒了？”

    “在公用電話亭待了一晚上，抱著孩子坐地上?！?/br>
    尹希知道無家可歸是什么滋味，她同情地拍拍陳曉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