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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煤油燈的煙霧也很大,不一會兒我和粱靜的鼻孔就黑了。 看著強娃家,我不由就想起了我小時侯,我三四歲的時候,我外婆家也是住在窯洞里,那時候還沒有通上電,點的煤油燈,我還經常趴在煤油燈底下給我外婆穿針引線呢,我小時侯眼睛很亮,一下就能把線穿到針眼里去。有時侯煤油燈一閃一閃的,我就用外婆的繡花針挑一挑燈腥,燈就不閃了。而外婆在煤油燈底下能做一夜的針線,直到天麻麻亮了,才吹了燈睡覺。 我外婆很年輕的時侯就沒了我外公,守寡之后一直都沒有再嫁人,很多年來外婆都是靠著煤油燈和針線度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的。不過現在我外婆早已經住進了一磚到頂的大瓦房里,還看上了電視。強娃的mama喂完豬以后就和我們盤腿坐在炕上開始聊天,強娃的mama說:“又麻煩你們從城里跑來看我們,你看我們家里啥也沒有,只能給你們倒兩碗白開水?!?/br> 強娃mama說這話的時候,忙給也坐在床上的強娃的兩個jiejie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才慌忙跳下床去,一個往灶火眼里添玉米桿桿,一個拿馬勺從水缸里往鍋里舀水。粱靜忙說不用了,說著跟著從炕上跳下去,將兩個丫頭死命的拉回到了炕上,然后對強娃的mama也用陜西的方言說道:“我們來了又不是一次兩次咧,你這么客氣的做啥呢嘛?強娃他爸又不在家,你們家里吃水也不容易?!?/br> 我問粱靜:“那強娃的爸爸到那里去了?”粱靜看了看我沒有說話,強娃的mama說:“強娃他爸以前到石料場里背石頭哩,前年讓石頭把腿砸了,現在到城里頭給人看大門哩?!蔽尹c點頭,哦了一聲。又問:“那你們家的地誰種呀?”強娃的mama說:“我們不種地了?!蔽矣悬c詫異,又問道:“為什么呀?農民不是都種地嗎?”強娃的mama說:“現在種地還不如出去到城里打工呢,村里年輕人基本都出去了?!?/br> 那天晚上我和粱靜,還有強娃的mama我們居然就聊了一夜,那一晚我了解到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這里因為天旱缺水,村里的地已經基本上沒有人種了,男人們都到附近的煤礦和石料廠去背煤和采石頭去了,女人們就在家里喂個豬,養個雞,再照看孩子。孩子稍微大一點也都跟著往城里涌,因為沒有文化都只能在城里干一些力氣活,或者給別人當學徒。 強娃的mama說強娃的一個jiejie在城里一家美發店里當學徒,每個月都給家里寄幾百塊錢回來。我一聽美發店,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立刻就閃現出那些城市的拐角里一到晚上就閃爍著粉色糜紅的洗頭房。強娃的mama還說其實他們家里已經不錯了,村里還有男人死在小煤窯上的,人家隨便賠點錢就了事了,女人沒辦法,就帶著幾個娃到城里一邊拾垃圾一邊要飯吃去了。 第二天,我跟著粱靜當了一天的鄉村義務教師,下午,在一節體育課上,粱靜和一群孩子在滿是黃土的cao場上玩老鷹捉小雞,強娃當老鷹,粱靜當雞mama,一群孩子躲在粱靜的屁股后面排成了一列長隊當雞娃子,像一列火車一樣,車頭往哪里擺他們就跟著往哪里擺。我站在一邊手遮著太陽靜靜的當著觀眾,粱靜喊了我幾次,我都搖了搖手。小孩子們玩的很賣力,踏的地上的黃土都遮住了太陽,真的就像一群小雞一樣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所謂的學校不過就是三間又破又舊的平房,房子的墻上還用白色的石灰粉涂寫著一些宣傳計劃生育的口號。cao場上孤零零的飄揚著一面五星紅旗。這真的和我的大學校園有著天壤之別,我突然就開始為我過去虛度的時光和碌碌無為感到一陣羞恥和慚愧。我覺得我應該為我的過去做一些補償。 我突然決定要留下來。 我要在這一片遠離人群和鬧市的地方守侯我的靈魂。 ☆、絕處逢情 人生有苦也有甜,故事有真也有假。一個故事就是一個人,一個人就是一個故事。 那一天傍晚,我和粱靜順著田埂上的小路一直朝前走,我本以為我說我要留下來,粱靜會很驚訝,但是粱靜卻很平靜,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淡淡的哦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我心里驟然一涼,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到我在粱靜的心目中原來真的是這么無足輕重。所以我一時也沒了言語,就這么和粱靜肩并著肩順著田間的小道默默的朝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個懸崖盡頭。我看著粱靜勉強的笑了笑,說:“沒有路了,這條小路的盡頭原來是一個懸崖?!?/br> 粱靜兩只眼睛突然很是溫柔的看著我,看的我心里似撞了一只小鹿,撲通撲通直是亂跳,我笑了笑,又開玩笑的說:“不敢再看了,jiejie,前面是懸崖,再看我會害羞的從這里跳下去的?!?/br> 粱靜看著我說:“前面是一條已經沒有退路的懸崖,你真的決定要留下來嗎?”我點了點頭,說:“嗯,我要留下來,我要在這里洗滌我的靈魂,我要在這里涅槃重生?!绷混o看著我,兩只眼睛就像兩條毒蛇的腥子,讓我不敢正視。 粱靜說:“那你就留下吧!我反正是要回去的?!蔽已劬﹂W躲著看了她一眼,若有所失的哦了一聲。粱靜依舊看著我,詭秘的笑了一下,然后轉過身去,背著手邊往回走,邊說道:“不過我回去后會對所有的朋友說:‘我的男朋友在山羊縣里當老師?!?/br> 我一怔,恍如是在夢里。半張著嘴癡呆呆的看著粱靜的背影,一口真氣提在嗓子眼里,出,出不來,咽,咽不下去。粱靜轉過身又看著傻愣愣的我,抿著嘴撲哧一笑,突然走上前來在我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然后一甩馬尾揚著頭,像戲里的九品芝麻官一樣,背著雙手,故意撇著大大的外八字步,屁股一扭一扭的朝著來時的路上一顛一顛的往回走。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直感覺天旋地轉,暈暈沉沉,恍恍忽忽,仿佛身在夢里。直到粱靜又回過頭來朝我喊了一聲,我才意識到我終于在懸崖邊上又找回了我自己。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眼淚像泉水一樣涌將出來。我轉過身雙膝跪倒在懸崖邊上,閉著眼睛,一連磕了十幾個響頭,磕一個頭,就說一聲謝謝。粱靜又跑回來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拍了我一巴掌,撅著嘴說:“傻蛋!你干嗎呢?”我說:“我給這懸崖,給這里的山神土地,給這里過往的天地神靈磕頭起誓呢!”粱靜說:“起什么誓?”我說:“我要讓他們做個見證,我這一生一世都會對你好,我一定會讓你幸福,如果我有負誓言就從這個懸崖上跳下去?!?/br> 我是一個說慌說成了習慣的人,很多時候,我就是靠一個又一個讓別人聽起來云山霧罩的謊言來維系著我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和卑微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