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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夢見自己和沈涼生在臥室里相互玩笑,帶點前戲意味地摸來摸去,然後自己便被沈涼生壓在屋角支著的那面落地鏡上,背後抵著冰涼的鏡面,身下卻是火熱的,硬起的陽物被他含在口中舔吮,令自己舒服地閉上眼,捺不住呻吟出聲。但後來秦敬突然感覺另一雙手從背後環過來,緊緊地勒住他,勒得他喘不過氣??墒质谴蚰膬簛淼??夢中秦敬悚然一驚,竟像是自背後的鏡子里伸出來一雙鬼手,牢牢地抓住他,似要把他拖到鏡子里去。“沈……”他想張口向沈涼生求救,卻見剛剛還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已經不見了。秦敬猛地掙了掙,驀然轉過身──鏡子中的人,或者鬼終於完全走了出來,同他面對面站著,而四下一片黑暗,不是自個兒熟悉的公寓,可面前的臉卻是熟悉的,竟然正是自己想要求救的那個人。“沈涼生……”秦敬愣愣地叫了他一聲──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看多了武俠,夢中自己熟悉的人莫名換了副古代裝扮,黑發墨衫,只有一張蒼白的臉從黑暗中凸顯出來,臉上沒有表情,卻在對望片刻後靜靜地流下一行淚。“你別……”秦敬倉惶地抬起手,想叫他不要哭,卻又說不下去,連為他擦淚都下不了手──他那樣靜靜流著淚的神情,似像帶著股慘絕的悲傷。像是在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對他做下了什麼傷人至深的事情,才讓他眼中有著那樣壓抑的,愛恨不能的痛楚。夢中秦敬倉惶得不知該怎麼辦好──他看著他痛,自己也痛,卻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像泥胎木塑一樣盯著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秦敬,秦敬?”夢里秦敬不能稍動,夢外卻一直睡不踏實,身體微微地發著抖。沈涼生似有感應一樣醒了過來,見他這樣便知道他是做了惡夢,趕緊也把他推醒了。“…………”秦敬醒後仍有一些茫然,愣了幾秒才猛地翻身,緊緊抱住沈涼生,把臉埋在他胸口,少頃又整個人都貼了上去,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他,似是甕聲甕氣地嘟囔了一句什麼,究竟嘟囔了什麼沈涼生也沒聽清。“乖,不怕……”沈涼生不知秦敬夢到了什麼,見他這樣其實覺得有點好笑,可也不敢說什麼,只得回抱住他,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低聲哄道,“是不是做惡夢了?醒了就沒事兒了,不怕?!?/br>“……你怎麼跟我媽似的?!鼻鼐椿剡^味來,也覺著有點不好意思,撤身推開他,過河拆橋地咕噥了一句。“剛緩過來就嘴欠,做惡夢也是活該?!鄙驔錾鷧s像沒抱夠似的,又把他拽了回來,圈在懷里問道,“夢見什麼了?”“夢見你變鬼把我給吃了?!鼻鼐丛俳釉賲柕刎殮饬艘痪?,過了兩秒卻又自己憋不住話,老實地跟沈涼生講了講夢見的情景,最後小聲問了句,“我什麼時候這麼對不住你了???”“那得問你了?!鄙驔錾H了親他的額頭,又悄悄探手下去,伸到他睡褲里頭,邊摸邊問了句,“後半截是惡夢,前半截可不是吧?我看是這禮拜做少了,讓你做夢還惦記著這碼事兒?!?/br>“別鬧了,這都幾點了……”秦敬輕聲推拒了下,卻因身體太習慣於對方的碰觸,才被摸了兩把便起了反應,合著夢中未發泄出的情欲,也就無心再推了。“不想做就不做了?!鄙驔錾讶肆脫艿糜擦?,卻又故意抽回手,拍了拍他的屁股,“睡覺?!?/br>“別那麼討厭……”秦敬身子往下錯了錯,小狗一樣隔著睡衣啃了啃沈涼生的胸口,照準乳丄頭的位置舔上去,在被中主動把睡褲連著內丄褲往下扒了扒,牽過沈涼生的手,放到自己光裸的臀上,又引著他的手指摸到後處xue丄口,著意收縮著秘處,挺硬的陽物在他腿上一蹭一蹭。“越大越沒出息?!鄙驔錾倌<偈降卣f了他一句,人卻已毫不客氣地壓了上去,三兩下扒光他的衣物,極盡挑逗之能事地把人從頭吻到腳,直吻得秦敬無法自持地大張開腿,自己掰開臀瓣求他進去才挺身而入,一場性事酣暢淋漓,明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身體,卻總沒法覺得膩煩。“真是奇了怪了……你說我到底為什麼會做這麼個夢呢?”情事方歇,秦敬緩了緩,卻還有點放不下夢見的事兒,困惑地問了沈涼生一句,“別是我上輩子真欠了你的吧?!?/br>“你還真信有上輩子?”沈涼生同他抱在一處,愛撫著他汗濕的脊背,隨口回了一句,心里卻覺著他會做這種夢,保不齊是因為自己睡前跟他提了那樣的要求──他確是想像夢中那樣禁錮住他,把他拖進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自私地,暫且忘記戰爭,忘記現世坎坷,像詩中寫的那樣:讓我倆就相守在地上,在這里愛,愛上一天,盡管昏黑的死亡,不停地在它的四圍打轉。“說實話我不信……”秦敬頓了頓,欲要再說兩句,又覺著是半夜人太愛胡思亂想,最後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沈涼生懷里,輕聲哼哼道,“不說了,趕緊睡吧?!?/br>“秦敬……我家里再沒別人了,你家里也是,”沈涼生抱著他,因著腦中的念頭,突地十分坦白地道了句,“往後就我們兩個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咱倆就這麼過一輩子,行麼?”“嗯,”秦敬麻利地應了一聲,又抬起眼,自極近處望著他,很是幼稚,卻也十分認真地補道,“我也會好好照顧你?!?/br>“真聽話,睡吧?!鄙驔錾p笑了一聲,親了親他的眼,兩人便這樣抱在一起睡過去。或許便是不忘記戰爭,不忘記現世坎坷,他們也遠談不上無私──沈涼生捐出的款子對於尋常人家許是想都不敢想的數目,可對於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盡份心意罷了。與那些真正無私的,把鮮血生命留在了戰場上的人相比,他們的貢獻并不足道??墒撬K歸只想和他活在一處,好好活完這輩子──無論如何,他的命一定要留給自己,自己的命也一定要留給他。不僅是作為伴侶,也愿為彼此的父母,彼此的兄弟,彼此的子女,所有世間至親至密的關系,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回來了?面條兒買了麼?”“壓根沒去買?!?/br>“???”“路過糧店門口看見排著長隊,估計等排到了也賣沒了,咱們自己!吧?!?/br>──那是民國三十四年,西歷一九四五年的八月,日本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在天津傳開後,全市人民欣喜若狂,賣煙花炮竹的都傻了,去年的存貨根本不夠賣,就是過年也沒見過這麼哄搶著買炮的架勢。別說鞭炮,就連面條兒這種家常東西都供不應求,家家戶戶都要按照習俗吃頓撈面掃掃霉氣,慶祝日本鬼子終於夾著尾巴滾蛋。初聽到日本投降的消息時,人人都未免有些不可置信的恍惚,直到吃了面,心才跟著長長的面條兒一塊兒踏實下來──秦敬取盆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