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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因著當初那股不能明言的怨氣,故意想讓秦敬誤會難受兩天,正事上卻也沒耽擱,小劉禮拜二一早便被放了出來。秦敬怕他過意不去,沒敢跟他說是找了沈涼生幫忙,只說是送的錢管了用。小劉剛受完嚇,腦子還不大好使,一時也沒想明白,只想到秦敬怕是搭了自己的積蓄進去,悔得臉通紅地跟他賠不是,又說要把茶館賣了還他錢,被秦敬堵了一句:“茶館賣了你們一家喝西北風去?”“那……我……你……”“跟你說我根本沒搭多少,”秦敬知道要說錢全是干娘出的,小劉必定也不信,便笑著彈了下他的腦門兒,隨口編了個小數目騙他,“反正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錢放著也是長蟲子,等你meimei們都嫁了,你娶了媳婦兒再還我也來得及?!?/br>不過這一來倒是提醒秦敬了,他欠沈涼生的這份人情沒法兒還,可金錢上面總要想辦法還給他。秦敬不曉得沈涼生是怎麼把人弄出來的,只猜測除了人脈關系,少不了也要花錢送禮,即便不清楚具體的數目,問他他也不一定說,可總該要能還多少還多少。禮拜二傍晚秦敬去了沈宅道謝,掐著晚飯前的點兒去的,估摸著這時候沈涼生應該在。結果沈涼生這日有應酬,秦敬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下人要招待秦敬吃晚飯,秦敬心說沈涼生不在,他在他家吃飯算怎麼回事兒,便堅決推辭了,一直干等到了九點多。沈涼生回到家,一進客廳便見秦敬坐在沙發里,跟他熟的傭人也陪他坐著,倆人正笑呵呵地聊天。“少爺?!毕氯烁鼐戳奶炝淖吡松?,見沈涼生進了客廳才趕緊站起來,退到一邊去了。秦敬也跟她一塊兒站了起來,沖沈涼生笑著點了點頭。“幾點來的?”沈涼生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氣,此時卻覺得心頭一暖,走近問了秦敬一句,語氣倒沒上一回見時那麼客氣。“剛來?!?/br>“吃飯了麼?”“吃了?!?/br>“吃什麼了?”“…………”沈涼生其實半點不信他是剛來,這話不過是想逗逗他,聞言轉臉看了立在旁邊的下人一眼,下人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趕緊老實地搖了搖頭。“再一塊兒吃點吧,我在外頭也沒吃好?!鄙驔錾箾]揭穿秦敬這點瞎話,只淡聲吩咐下人去備菜,等開飯的功夫,顧自在他身邊兒的沙發里坐了下來。秦敬本心不想跟他這兒吃飯,也不想跟他坐這麼近,不過想著還有事要說,便也沒挪地方,正色開口道:“小劉的事情謝謝你,我想……”“吃完飯再說?!鄙驔錾驍嗨?,復轉頭淡淡打量了他一眼,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了句,“怎麼兩天沒見,你好像又瘦了?”“沒有吧?!彼绞沁@麼說秦敬越覺得別扭,終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同他拉開點距離。沈涼生倒不介意他躲著自己──誤會還沒解開呢,以那人的脾氣,倘若不躲才是怪了──而且他是真覺得秦敬臉色不好,便也有些後悔之前故意擠兌他,心道還是趕緊把話說清楚了完事兒,別讓他再跟那兒偷偷摸摸地難受了。“我爸去年……估計你也在報上看到了?!膘妒潜銖纳蚋傅娜ナ懒钠?,聊到他大哥的死──沈涼生自是不會跟秦敬說明他對他大哥做了什麼,只說是他自己抽大煙抽死的──又聊到他留下的遺腹子,把崔招娣的事兒原原本本地同秦敬解釋清楚。“沈涼生……”秦敬并沒懷疑沈涼生的話,南市那邊就有不少大煙館,偶爾也能見著倒斃路邊的尸首,當下十分誠懇地安慰了他一句,“節哀順變?!?/br>秦敬話說得很是誠懇,沈涼生卻不大滿意,他想要的可不是這個反應──聽說崔招娣跟自己沒關系,那人面上并沒有半點松心的意思,高不高興就更看不出來了。“秦敬……”沈涼生剛要再說,卻見下人已把菜擺出來了,便轉了話頭道,“先吃飯吧?!?/br>秦敬那胃口已去看了大夫,藥也吃了,遵循醫囑禁食了大半天,後面幾頓老老實實喝的白粥?,F下看著滿桌的菜,秦敬有些下不了筷子,可也不想讓沈涼生知道他胃口不好,多少吃了些,又覺著有點犯惡心,便趕緊打住了。沈涼生看他停了筷子,臉色有點發白,料想他是餓過勁兒了,吃了東西反而胃疼,也不敢勸他多吃,只盛了碗熱湯給他,看他一口口把湯喝了,低聲問了句:“還疼麼?”“不疼了?!鼻鼐囱垡姴m也瞞不住,干脆點了點頭,撂下湯碗站了起來,決心抓緊跟他說完正事抓緊走人,“小劉的事真的謝謝你,人情我是還不上了,我欠你的也不止這一樁……”“秦敬,”沈涼生也隨他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他身前,不錯眼珠地望向他道,“我跟你說過,人情不用你還……”上回他跟他說這話,確是存了幾分告別的意思,但如今再說起來,卻是帶著份想重修舊好的心思。沈涼生以為小劉這事可算個契機,就像在余燼未歇的爐子里添了把柴,心中有火焰騰地又燒了起來。只是雖存了把人哄回來的念頭,話卻也不大好說,沈涼生正猶豫著怎麼開口,又聽秦敬道:“我知道謝字說多了不值錢,可除了謝謝,我也說不出別的……總之謝謝你說人情不用還,其他的……比如辦事兒花的錢,我……”“不用了?!?/br>“那哪兒行,怎麼著也不能叫你為了這事兒破費?!?/br>“你……”沈涼生想跟他解釋把小劉撈出來根本沒花錢,但秦敬這副執意要同他清帳的態度實在讓他心口堵得慌,最後索性明白地問了句,“你就非要跟我這麼客氣?”秦敬卻未答話,只搖了搖頭,不知是指“沒跟你客氣”,還是“不用再說了”。倆人靜了幾秒鍾,秦敬先開口道:“天晚了,我回去了?!?/br>“……我送你?!?/br>“不用了?!?/br>“還是……”“真的不用了?!?/br>沈涼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心里也有點煩亂,同上回一樣隨他走到門廳口,還要再往外送,卻聽秦敬道:“留步吧?!?/br>屋里燒著暖水汀,雖因廳大不是很熱,但秦敬穿著棉袍在屋里待了半天,頭上也出了層薄汗。沈涼生怕他撞涼,見他要往外走,伸手一把拉住他,耐著性子溫言道了句:“落落汗再走?!?/br>“嗯,圍巾圍上就得了?!鼻鼐磪s只把手里的圍巾往脖子上纏了兩圈,又沖沈涼生點點頭,便干脆地舉步向外走去。殘雪未消的冬夜自然是很冷的,仍是那一條熟悉的街,秦敬卻走得全不似上一回那麼艱難。他不是沒看出沈涼生想要復合的意思,也知道上回的事兒是個誤會,可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回頭──上次的誤會就像一場預演,讓秦敬徹底想清楚了,沈涼生早晚有一日要結婚生子,熱戀正酣時他以為自己可以不管不顧,蒙著眼走一步算一步,但那日一場預演,終於打破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