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來，作拍打翅膀狀：“在理論上，進入黑洞后的死亡幾率是百分之一百，所以我們現在已經死了，成了量子態？”

林斯被他們嘰嘰喳喳了一通，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也有了猜測，對露西亞道：“擬合愛因斯坦方程?！?/br>
露西亞開始并行處理兩條指令。

林斯走下解剖臺，環視了一下大廳一片狼藉的情景。

滿室的實驗液體容器碎裂，流了滿地，飄著許多組織殘塊。

“其它實驗室也都被破壞的很徹底，還有不少從地球上帶來的珍貴樣本，再也沒辦法獲得了，”小孩的情緒十分低落，“真可惜?！?/br>
另一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3D模型備份不會壞，不過也沒有用——反正咱們都死定了?！?/br>
黑洞視界內外是兩個毫無關聯的世界，在視界內部，時空曲率巨大，逃逸速度遠大于光速，進入之后連光都不可能逃出，而飛船會立即被種種不可思議的奇異物理性質拉長，撕裂，摧毀。

林斯坐在cao作臺前的扶手椅上，十指交叉，看著那些數據，瞇起了眼睛。

他問：“你們有誰了解基礎物理？”

剛才說話的小孩舉手：“我學過生物力學?！?/br>
林斯似笑非笑：“這里每個人都學過生物力學?！?/br>
第六區是生物化學區。顯然，他們的物理知識十分匱乏——可能僅僅止步于高等教育中大學物理的水平。

有他們做對照，林斯感覺自己簡直可以被稱作一個物理學家了。

他看著露西亞的計算結果，道：“我們進入了一個奇異旋轉黑洞，所以沒有立刻被摧毀，如果能堅持航行，有極小的可能從白洞逃出……飛船的材質應該能夠抵御奇點的的吸引力?！?/br>
“遠航者”是一艘巨大的艦船，由九個區域組成，分別命名為第一至九區，一、二、三區為核心區域，被其它區域簇擁在中央，而每一個區域又都是獨立的飛船，配有曲率引擎，擁有在星際間獨立長途航行的能力。

拋離事件并不是第一次發生，在之前數次的航行危機中，“遠航者”主體已經為了逃離危險區域拋出了第四區與第七區，而現在則是第六區。第六區以林斯的項目“limitless”為核心，是艦船上人數最少的區域之一。

是人數最少的區域沒錯——但絕對不是適合被拋出的區域。

已經有人在嘀咕這個了。

“第六區活人最少，機器人最多，雖然這樣一來，人員損失是最少的，但咱們區有這么多珍貴的研究成果，失去我們，簡直是整個現存科學的損失，太愚蠢了?！?/br>
“星際航行的首要原則是保證人員存活，可以理解，”林斯挑了挑眉，“雖然第六區一直是史約斯元帥的眼中釘，但我們還是要不遺余力地嘗試回到元帥和陳夫人身邊?！?/br>
他沉思了一會兒，在星圖上標出了幾個地點：“遠航者脫離黑洞后，必然進入了亞空間飛行，按照飛行計劃它會在鯨魚座TN-III33876-87624小行星附近離開亞空間，懸停至少一個月，期間都處在可觀測狀態。如果我們能夠逃離黑洞，就立刻以最高曲速進入亞空間，駛向TN-III，與遠航者會合?！?/br>
小孩贊美林斯：“巫師大人，你和傳言里一樣神奇?！?/br>
林斯：“……”

巫師是他的綽號——自從他的某個基因改造實驗讓食用魚長出了兩條rou質鮮美的腿之后。

他按了按眉心，對露西亞道：“計算存活率?！?/br>
露西亞作為一個知識儲量和硬性智商都超過這里所有人總和的超級系統，用強大的計算能力綜合種種情況建模，給出了林斯方案的成功率，很可惜，在百分之三以下。

林斯面無表情下了“立刻執行”的命令，開始調整飛船的能源分配，將制氧、重力、溫控系統的指數全部下調。

小孩們惶恐抱團，其中一個問：“巫師大人，我們的能源足夠飛到鯨魚座嗎？”

林斯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叩著cao作臺的桌面，道：“瑟斯，我建議你現在去向露西亞申請一套物理課程?！?/br>
露西亞的聲音響起：“第六區具備從白洞沖力獲取能源的能力?！?/br>
小孩們松了一口氣，開始活潑起來。

林斯看向他們：“在逃出黑洞之前，我們要最大限度節約能源。我希望你們能起到……唔，儲備糧之外的作用?！?/br>
——頓時不活潑了。

瑟斯試試探探問：“什么叫儲備糧之外的作用？”

林斯余光看到了桌上的細銀邊眼鏡，伸手拿過來，給自己戴上。

小孩開始獻殷勤：“博士，我們實驗室最新的治療儀可以在半小時內矯正近視?！?/br>
“博士，我們實驗室的生物組織修復技術——”

露西亞涼涼道：“根據性格分析，眼鏡是一種象征性物體，會使林博士感到嚴謹，以助于保持冷靜?！?/br>
林斯在椅子上轉過來，面對著他們，似笑非笑：“儲備糧之外的作用……比如取悅我?！?/br>
他長得好看，嘴唇薄而色澤淺淡，不笑的時候常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漠，笑起來又有點兒邪性，然而將似笑非笑的尺度把握得爐火純青，十分斯文禽獸。

小孩們悚然了。

悚然的小孩們交換了一個學術潛規則受害者特有的眼神，異常擔憂自己的貞cao。

林斯抱臂，冷冷淡淡看了他們一眼，用眼神示意一片狼藉的地面：“把這里收拾干凈?！?/br>
小孩們的貞cao危機得到解除，長出一口氣，開始勤勞地整理實驗室。

“幾乎全都失活了，”其中一個用鑷子夾起地上許多奇形怪狀的組織殘片，挨個放在顯微鏡下查看，“也有異常增殖的?！?/br>
“變異了，”林維邊調整航行參數，邊道，“黑洞邊緣輻射太強烈，沒有參考價值，全部處理掉?！?/br>
小孩應了一聲，頗惋惜的說了一句“真可惜”之后就開始安安靜靜有條不紊干活。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一個道：“那個……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

“沒有?！?/br>
他們說罷，不約而同屏住呼吸，實驗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智腦主機過速運轉散熱時的細微嗡嗡聲無休無止。

“叩叩?！?/br>
寂靜中突然出現了輕微的聲音，似乎從很遠、很深的地方傳來。

林斯閉眼聽了一會，蹙了蹙眉，從椅子上起身，向實驗室的一側走去。

其它人亦步亦趨跟著他，離墻壁越近，越能清晰地聽見。

“叩叩?！?/br>
“叩叩?！?/br>
是敲擊的聲音，在一片寂靜有節奏地傳來，使人心底發寒。

“博……博士，”小孩很害怕，“隔壁有什么？”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寂靜被打破，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