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就又回到了大眾眼里的那個白無常，唯有轉過頭看見林誠的時候眼里才泄出了一點溫柔。

沈括大踏步走在前面，林誠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神色從容，像是來過很多次那樣。

像林誠這樣的人，無論是什么樣的環境都能很快的適應融入進去，不管他是否喜歡。

“是小括來了。小劉，快去倒茶?！?/br>
“是?！迸皖I命飛快地走了。

“不用了，我放完東西就走?！?/br>
“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開口的是之前從未露面的沈家大伯。他坐在沙發的正中間，雙腿上蓋著一件抱毯。林誠心里有些驚訝，沈大伯的腿似乎不能動啊……

“大伯，二伯。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闭f完也不管屋里一圈人什么反應，拉著林誠就往外走。

太陽還高照著，沈家大伯讓沈括氣的滿臉通紅，“你！”

“大哥，別生氣，大過年的再氣壞了身子。小括想走就讓他走?！鄙蚨攲ε赃叺呐耸沽藗€眼色，“夢芝，你在這陪著大哥，我去外面送送小括?！?/br>
沈二爺的體形雖然已經中年發福，但好在體力還不錯，等他氣喘吁吁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來的時候沈括正好在開車門。

“小括！”

看著沈二爺臉上熟悉的虛假笑容，沈括示意林誠坐好等他，自己關上車門又走了回去。

“怎么了二伯，有事？”

“沒什么事，就和你敘敘舊?！鄙蚶☉械迷谶@跟他虛與委蛇，轉頭就要走。

“把你車里那個小子看好了，有些事情我脾氣好不跟他計較，但要是他再做點什么讓大哥知道了，小心他吃不了兜著走?！?/br>
沈括聽著好笑，眼神也終于冷了下來，“二伯，上次也是林誠沒出什么事我才你才不跟你一般計較，要是再讓我發現你的手伸到他那里，那就別怪小侄不客氣了?！?/br>
說完也不管對面的人是什么表情，沈括干脆利落地甩上車門?；氐杰嚴锷蚶ǖ哪樕偹愫昧嗽S多，但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松開：這跟大伯又有什么關系？難道一直查不到林誠父母的身份，是因為和當年的事有關？

大過年的他給所有人放了假，也沒法立刻得到答案，沈括心里煩燥，狠狠地敲了一下窗戶。

前面的司機立刻嚇得戰戰兢兢不敢亂動，連車上的音樂都關了。

這時，一只手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強硬地把他的拳頭掰開與他十指相扣?；蛟S因為十指連心的緣故，沈括心里那點煩躁就這樣奇跡般地消失了。

兩人就那樣一直拉著手到了家。

進了屋后，沈括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林誠主動去廚房熱餃子。往年的三十都是他一個人開著電視，隨便煮兩個餃子吃，今年雖然只多了一個人，但聽著廚房里叮叮當當的響聲，沈括卻嗅出了一絲過年的味道。

大病初愈，又忙活了一下午，沈括靠在沙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客廳里只開了一個小臺燈，身后的廚房卻還是燈火通明，被香味所以吸引，沈括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這都是你做的？”沈括目瞪口呆地看著桌子上擺的滿滿的飯菜。

冰糖肘子，板醬鴨，宮保雞丁，八寶甜飯，松尾桂魚……

自己這是撿了個田螺姑娘回來啊。

“這，咱倆哪吃的完？”

“那你就加油吃嘍?！绷终\俏皮地沖他眨了下眼，回去廚房去拿碗筷。

沈括：……

放好了碗筷，林誠又轉身拿出了兩個水晶高腳杯和…一瓶可樂。

“你剛退燒不能喝酒，喝這個湊活一下吧?！绷终\在沈括的杯子里只倒了四分之一，在自己的杯子里卻倒了四分之三，還放了幾塊冰塊進去。

“新年快樂?！绷终\率先舉起了杯子，“新年快樂?！鄙蚶ㄒ才e起了杯子，“?！钡囊宦晝蓚€杯子碰在了一起。

這時，窗外正好燃起了煙火。

“不錯，時間剛剛好?！鄙蚶ㄑ劾镩W過一絲笑意，望向了窗外。林誠也跟著轉過了頭，余光卻一直再看身旁的那人，是啊，一切都剛剛好。

晚上的飯兩個人自然是沒吃完，林誠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沈括在他身后的空廊上一直轉著圈散步。

“好了，差不多了，坐下來歇會吧?！憋埡笊蚶ǚ钦f他晚上吃的太多了得運動運動，已經走了半小時了。

“嗯，應該差不多了?！鄙蚶~頭上布了薄薄的一層汗，喘著氣癱在了沙發上。

熟悉的荷爾蒙氣味飄了過來，林誠一時有些心猿意馬，電視里傳來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耳邊只有沈括輕輕的喘息聲。

他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也的確就這樣做了。

沈括還在閉目養著神，身上忽然就有什么東西壓了過來。睜開眼看了眼時鐘，十一點了，林誠平時這個時間都睡著了。

他無奈地看著靠在自己懷里的人，林誠的后背均勻地起伏著，看樣子已經睡熟了。不忍心將人喊醒，沈括干脆把人抱起來打算送到床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括感覺把人放到床上的時候好像林誠在他胸上摸了一把？沈括一時心如擂鼓，盯著林誠看了好久，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才總算放了心，輕輕關上燈離開了。

幾乎是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林誠就睜開了眼，在黑暗中他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很久，腦海里盤旋著他和秦梓兮白天的對話：

“小林誠，你要有耐心?！?/br>
“嗯？”

林誠還在校對年貨名單，秦梓兮突然出聲他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認識沈括很多年了，他……可以說是一個不懂愛的人?！?/br>
“他的mama宋青書當初嫁給他爸爸并不是什么感人的豪門愛情故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她其實真正要嫁的人是……沈爺爺?！?/br>
“沈括也不過是當初為了不讓人懷疑生下來的掩飾品?！?/br>
“他從來沒有獲得過母愛，小時候被扔給保姆，長大一點就被鎖在臥室里，看他mama和他爺爺□□?！?/br>
“沈叔叔……”秦梓兮苦笑了一下，“沈叔叔居然把這一切都歸因于沈括，白天就在公司里混日子，晚上回來看見宋阿姨身上的痕跡就暴打沈括?！?/br>
“他不敢反抗自己的父親，就把一切發泄在沈括身上?！?/br>
“而當初沈爺爺之所以愿意把沈括接回老宅，不過是因為他長得越來越像宋阿姨罷了……”

秦梓兮嘆了一口氣，“這么多年來他都是一個人，我還以為他會孤獨終老，沒想到突然出現了一個你?！?/br>
“你放心?！币恢蹦瑑A聽著的林誠突然出聲，眼神很亮，像黑暗里迸射的第一道光。

你放心，我會等到他完全接受我的那一天。

我愿做照亮他的光。

我們是彼此的救贖。

秦梓兮沒再說話，只是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對了，你千萬別讓他知道這是我告訴你的，不然我得被他扔到西伯利亞。聽到了嗎小林誠？”

“嗯……”

林誠輕輕地親了下自己的手心，新年的鐘聲正好敲響，萬家燈火齊放。

新年快樂，沈括。林誠在心里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