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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來,顧聲下意識地往椅子里一縮。那細微的動作正落進了江承眼里,江承把帖子往桌上一丟,轉過臉自嘲似的對顧聲笑了一下:“……我不打你。不想去就再說唄,你這么怕我干什么?”他那笑頗有點凄涼,又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顧聲心下奇怪,轉而淡淡道:“我接了滬上大亨馮征的拜帖,去唱新年堂會,過兩天就走?!?/br>他頓了一會兒,卻沒聽到江承出聲,有些意外地去看他,就聽老張來敲門:“少帥,急電?!?/br>作者有話要說:哎,虐文是不大時興的哈……感覺冷到北極,唉,瑟瑟發抖,還是要堅強地為愛擼文(仰天內牛)第22章遇襲22.那是一條來自江南潯州的最新消息,附帶江承長兄江續一張近身照片。失蹤大半年的江家長子,據江承安排在南方沿海的親信口信,最近出沒于淮南,與多個南匪學生組織接觸!這真是石破天驚的大消息,江承一接到電報就急電潯州聯絡員,確認情報屬實,隨即匯報江知涯,顯然江知涯那里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江承回江公館的時候,聽到樓上隱隱傳來江母宋淑珍的嚎啕大哭聲。江承對他父親欠了欠身,江知涯一抬手止住他的動作:“此事非同尋常,事關重大,我自己走脫不便,看來還是須得你親自下江南一趟,以免生出其他事端!”“是!”江承頷首應下,轉而道,“父親,井田和幸遭刺一事,刑決一個柳眠怕是無法說服日本人,他們四處叫囂柳眠背后有人指使,大肆渲染此事,大有借此入侵之圖;且您大壽在即,屆時各方人士前來,我若不在左右,怕是事務多有不便,引人猜忌……”“哎,”江知涯打斷了他的話,“你爹活了這把年紀,這點事還用不著你cao心!你母親這陣子思慮過重,倘若此次在淮南出現的當真是你大哥,找他回來,也是里里外外為我們家助力!你且去,這里我來應付?!?/br>“是!”江承站直,向江知涯一鞠躬,“您保重。告辭?!?/br>他命人聯絡了在江南的聯絡員,確保自津州到潯州都有人員接應,江南大部分土地尚未被戰火波及,商貿活動繁榮,且局勢相對穩定,租界內可提供一定庇護。他風馳電掣地趕回別苑,對開車的老張道:“你和小李快去把隨身物品收拾一下,事不宜遲,我們中午就走!”老張答聲“是”,領命下車。江承走進別苑時,顧聲正在樓下翻書,聽到這動靜把手里的書一合,站起來問道:“什么事?”江承這才注意到他在樓下,目光在茶幾上放的戲折子上一掠,忽的記起他上午時說接了滬上大亨的拜帖,要去唱新年堂會的事,不由得揚聲笑道:“可真是巧!我這會兒也得到南方去一趟,剛剛接到電報,說我那失蹤已久的大哥在江南找著了,江知涯非要我親自去江南接他一回?!?/br>他說著從樓梯上探頭,語氣頗為無奈地看著他說:“嘿,你看見了,這可不是我故意要跟著你到江南去。得了,你有什么要帶的趕緊拿,破例讓你多帶一個手提包!”顧聲一時僵住,神情頃刻有點復雜,他放下書,猶豫了一下道:“我的東西已經收拾過了??墒恰悴皇钦娼偹玖頲ao辦壽宴,不用留在津州嗎?”他的語氣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失望,正因為這個巧合,江承有了和他一道下江南的名正言順的理由。而滬上大亨的拜帖已經接了,不可能允許顧聲突然變卦。“這里江知涯親自鎮著。更何況他在潯州有駐軍,我這回南下也有聯絡舊部的任務……”江承顯然誤會了他忽然之間沮喪的緣故,但還是從樓梯上下來了,嘆了口氣,搓了兩把年輕人細白的頸子。城門坍塌,風雨飄搖,朔風過處,河山如死。戰地狼煙四起,雨雪澆熄烽火,斜陽西漸,萬里悲歌,風吹浮土百丈高,霞光浩然如血。疾行的越野車翻山越嶺,碾過白草,軋斷伏尸殘骸,閬苑傾塌,宮墻焦黑剝落;蓬門破敗,市鎮一片狼藉,車轍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士兵橫沖直撞,平民結隊奔逃。他們沒有選擇飛機,而是開車日夜兼程,盡管舟車勞頓,勝在難以被別有用心之人察覺。此時顧聲在車后座上,目光從車窗外飛馳倒退的畫面上掠過,面色看上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寡淡。江承恍然想起很久之前,他頭一次把顧聲強行從戲院帶回家的時候,顧聲也是這樣地在后座上,遮了半邊簾子的車窗把他和外邊車水馬龍的街道分隔開來,那水色似的眼波卻揉進了天光,綴著某種近似于悲哀的東西。江承心下唯恐顧聲觸景生情,不敢多作逗留,馬不停蹄地驅車出城。其實在路上的這兩天,顧聲一直有點懨懨的,江承自打上回跟杜寒表明心跡之后,力爭改過自新重頭做人,在茂林公館那一次也克制住了自己沒亂來,其他更是從前沒做到位的地方爭取將功補過,從前做得好的地方再接再厲,一貫順著他。看他情緒不高,只當他心細多情,這些年已經在津州扎了根,再四處漂泊難免有傷懷之意;何況京關戰事又起,江承自己也有責任。故此一路上鞍前馬后,力圖把江南之旅的屬性往“把臂同游”上靠。顧聲大概對他的努力有所覺察,但懶得回應。偶爾把箱包里碼著頭飾的妝奩拿出來,纖細修長的手指在那些精工繁復的物件上緩緩撫過,眼里有江承從未見過的煦煦溫情,和某種不知從何道起的涼意。江承又一次看到他把玩那些玩意兒的時候,揣測他可能是想回戲臺了,忙哄他道:“哎,你別太憂心,滬上對曲藝的熱衷不遜津州。到時我領你去給馮征拜個碼頭,他怎么也得給你面子?!?/br>馮征正是給顧聲送拜帖的大亨,南邊響當當的人物,黑白道一手遮天,饒是滬上邊陲潯州也是瞧著他的臉色吃飯。此人當年起來的時候受過江知涯的幫扶,江知涯對他的策略是能拉攏則拉攏,當不成朋友也千萬別鬧成敵人。江承接手時延續這一相敬如賓的政策,如今既往江南,以顧聲為由跟人打個招呼,正可以掩人耳目,兩全其美。顧聲無甚所謂地點點頭,目光又望向了窗外。江承就怕他不吭聲光點頭,總覺得心里沒底,見他還抱著那木盒又挑話道:“看你還挺喜歡那件頭面啊,聽說南邊還有幾個做點翠手藝的老匠人,到地兒我托人打聽打聽,看有沒有辦法再定做一套出來……”“不用了,”顧聲不勝其煩,“我累了?!?/br>“哦哦,行。冷不冷?我這件大衣拿去披著?”江承忙點頭,提了提副駕駛座上的呢大衣,“那你先將就著歇會兒???……天黑之前應該能到接線處……”顧聲側身在車后座上躺下來,手里還緊緊壓著那個深色的橡木匣子,視線定定地在車頂上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