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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交疊在額前,對著他,深深跪拜,君臣之禮。他說:“我一直在等你,殿下?!?/br>長發未束,從他的背上散落下來,蜿蜒到夏淵的指尖。他一直跪伏著,未曾抬頭。夏淵問:“荊鴻,你說這世上有沒有兩個人,他們是不同的人,不同樣貌,不同歲數,不同聲音,卻有著相同的習慣,相同的性格,甚至……相同的記憶?”“殿下,這世上沒有如此荒誕的兩個人?!?/br>“荊鴻,你是蒙秦的jian細嗎?”“臣不是?!?/br>“那你究竟是何人,你與謝青折是什么關系?”“臣……就是謝青折?!?/br>第39章坦誠對…夏淵定定看著這個俯首在自己面前的人,忽而笑了,他說:“我倒是聽不懂你的話了?!彼牧伺那G鴻輕顫的背脊,“你先起來,我想看看你?!?/br>荊鴻僵硬地直起身來,夏淵打量著他慘白的臉色,心中竟閃過一絲快意——他忍耐了這么多天,那個一直裝模作樣、強作鎮定的人,終于要在他的面前支離破碎。夏淵脫了鞋襪爬上床,像是從前睡不著來找他一樣。“你說你是謝青折……”他伸手撫摸荊鴻的臉頰,“可你長得一點也不像他。你知道么,自從我想起在千華寺的那些事,他的樣貌我無時無刻不在回憶,生怕自己哪一天又想不起來了。如今我閉著眼都能畫出他的臉來,反正……絕不是你這樣的一張臉?!?/br>他的聲音有種壓抑的低沉,字字句句都敲打在荊鴻最后的偽裝上。荊鴻閉了閉眼:“殿下,人之軀體,不過皮囊,縱是換了皮囊,曾經做過的事、犯過的錯,亦是擺脫不掉的?!?/br>夏淵一點點勾勒著他的眉目輪廓:“也對,世間之大,想來那些返生秘術、借尸還魂之說也不是絕無可能。何況你的性子與那人確實相像,對我好的時候,當真是把心把肺都掏給了我,然后冷不丁地,再給我一個‘大驚喜’?!?/br>夏淵湊近他,狀若親昵:“既然你說你就是謝青折,那我說你是蒙秦的jian細有什么不對?你不是蒙秦王最器重的上卿嗎?”荊鴻的嘴唇血色盡褪,張了張口,艱難道:“我……不再是了。對于蒙秦來說,謝青折已經死了?!?/br>夏淵呵呵笑了出來:“是啊,他死了。傳說謝青折是積勞成疾而死,看來他對那個蒙秦王,還真是情真意切啊?!?/br>兩人目光相觸,荊鴻被夏淵眼中的寒意激得一凜。他知道夏淵疑他,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他躊躇了很久,只憋出一句:“……不是病死的?!?/br>“什么?”夏淵沒有聽清。“謝青折不是病死的?!?/br>“不是病死,你的意思是……死于非命?”夏淵瞇了瞇眼,心思電轉,“以謝青折在蒙秦的名望,能對他下手的,只有蒙秦王吧?!?/br>荊鴻沒有回應他的猜測,他斂了目光,半掩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夏淵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煩悶:“怎么?不想說?”荊鴻澀然道:“那時候……他是君,我是臣?!?/br>夏淵冷眼看他:“君要臣死,哼,好一對明君賢臣?!?/br>荊鴻想要辯解,卻是如鯁在喉。有些事情不會隨謝青折的死一了百了,他銘記在心,但恐怕永遠不會再提及。“你不說也罷,我想過,也許是那個什么蒙秦王看我做了太子,想利用我對華晉造成威脅,順便把當年在千華寺留下的禍患做個了斷,就把你這個jian細派了過來。不過這些天我難得頭腦清明,心說天底下大概不會有這么不稱職的jian細——沒有哪個jian細會盡心盡力教我修文習武,更不會不顧一切為我掃清阻礙、費盡心思輔佐于我?!?/br>夏淵的手指劃過荊鴻的脖頸,在他跳動的脈搏處來回磨著:“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我身邊,你若真是謝青折,再次接近我,究竟要圖什么?!?/br>“我接近你,是要贖罪?!鼻G鴻抬眼,“贖我害了你,錯了命盤的罪?!?/br>“什么命盤?”“蒙秦王之所以懼你,是因為他聽信命盤所述,怕自己‘一生紫氣,盡散于淵’?!?/br>“呵,沒想到那個蒙秦王還信這些,為一句鬼神之說就害我,他還真是未雨綢繆?!毕臏Y諷刺道,“不過這話我愛聽,真的假的啊,我能打敗他?”“人總有私心,一朝為王,心在云端,不問蒼生問鬼神本是人之常情,殿下不也忍不住要問是真是假?!鼻G鴻就事論事道,“更何況他昔日親眼所見,命盤無一處說錯,自然顧慮得多些,也怪我當時沉不住氣,什么都與他說了……”“我不過是諷他一句,用得著這么駁我嗎?”夏淵聽他為那蒙秦王說話,當下心中躥火,“好,很好,你人都死了,還惦記著你的舊主子呢?!?/br>“殿下,我不是……”“夠了,我不想聽你表忠心?!毕臏Y勉強壓下怒火,語氣卻仍是諷刺,“你既說是人之常情,那今日我也來問問鬼神。你告訴我,你怎么會知道命盤說了什么?!?/br>荊鴻頓了頓,嘆了口氣道:“殿下是否還記得謝滄海其人?”夏淵皺眉思忖:“記得,你說過他是個什么奇人,因前朝有人逆天改命,他便預言亂世將起,還讓后人引以為戒,但那不是些志怪傳說嗎,與你我有何相關?”荊鴻道:“殿下,臣便是臨祁謝氏的后人?!?/br>夏淵一愣:“臨祁、謝氏……你是說謝青折……”荊鴻頷首:“謝氏一族精通鏡語窺天之術,當年我欲助蒙秦王爭逐天下,給殿下你下了癡瘴,不曾想竟是篡改了天命,終是作繭自縛,只能以一介罪人之身,來解這個局?!?/br>“你辛辛苦苦給我下了毒,又偷偷摸摸來給我解毒,當真有趣?!毕臏Y冷笑,“而且你下手確實巧妙,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著了你的道?!?/br>“是癡魘蟲?!鼻G鴻解釋,“殿下體內所種下的癡魘蟲是用謝青折的血馴養的,若是直接用母血解瘴自是無礙,但臣如今算是借尸還魂,就有些麻煩,用同族人的血亦可解除,只是為不傷宿主,須重新馴養,所以耗時頗久?!?/br>夏淵問:“同族人?你現在這副身體是誰?”荊鴻黯然道:“這副身體原名謝驚鴻,也是謝氏血脈,說起來本是我的侄兒輩,只可惜……突生變故,魂歸離恨,便被我借了軀體?!?/br>“原來如此?!?/br>“正是如此?!痹挾颊f完了,荊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