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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血,眼中也滲出了血,混著涎液和淚水淌落,狼狽不堪。謝青折就站在夏淵身邊,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明潤靈動的眼睛漸漸黯淡下去。他顫抖著手,把那塊白玉手板壓在了佛龕之下。他用雨水沾濕的衣袖,為他拭去臉上的血痕,強迫自己邁開腳步,逃離這個本應佛光普照,卻被他玷污得滿是罪孽的地方。他聽見夏淵怨恨的聲音:“你別想跑,我會找到你的……一定會……”那聲音追在他的身后,一追,便是十年。沈凝玉腕上纏的念珠撒了一地。雨夜,侍衛們在千華寺一間廢舊的小佛堂中找到了失蹤的皇子?;首硬皇∪耸?,傅太醫診治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病癥,只說是過于勞累,昏睡過去而已。沈凝玉心中不安,問有沒有人見到謝青折。所有人都搖頭,說放煙花之后,再也沒見過他。不久,夏淵跟隨皇后回了宮,他恢復了健康,卻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自那日起,宮里便有傳言說,大皇子那一場重病之后,就變成了個傻子。沈凝玉讓人鏟除了宮中所有的金桭花,她問夏淵,還記不記得那個謝哥哥。夏淵遲鈍地搖了搖頭:“……謝哥哥?那是誰?”數年后,沈凝玉從身為將軍的兄長那里聽到一些軍報。她得知,駱原之戰的戰場上,蒙秦的軍隊勢如破竹,那支軍隊的軍師是蒙秦王的上卿,那個以奇謀化解了甌脫之困的人,名叫謝青折。“荊鴻??!”皇宮深處,凌亂竹影。太子抱著懷里的人,一聲聲地喚他:“荊鴻,荊鴻你不要睡,你看看我好不好……”他焦急地對周圍人喝道:“快!快去叫太醫??!”砰。砰。皇長孫的滿月宴上,歌舞升平,煙花如晝。絢麗的火星從天而降,又轉瞬即逝。荊鴻附在夏淵耳邊,恍若囈語:“殿下,看啊,那是最后一顆煙花?!?/br>第38章冷清秋…荊鴻醒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竇文華胡子拉渣的臉。他恍惚了一陣,苦笑道:“竟還活著……”竇文華氣得差點把藥碗蓋他臉上:“荊輔學,真是對不住,沒把你醫死是我的責任。怎么,要不我在這碗藥里加點砒霜什么的,好成全你?不過還得請你先留好遺書,免得到時太子殿下追究起來,我不好交代?!?/br>荊鴻勉強支起身,腰腹的痛感很真實,把他從那個無止境的夢魘中拉了出來。竇文華本想冷眼看他折騰,終是看不下去搭了把手。荊鴻接過藥碗,老老實實地喝了。……相對無言。相對無言的兩人之間有種微妙的沉默,竇文華以為荊鴻會問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沒問,他就那么漠然地放下藥碗,呆呆坐著,半闔著眼,好似入了定。“你昏睡了五天了?!边€是竇文華忍不住打破了沉悶。“嗯,”荊鴻看了看他亂糟糟的臉,揶揄道,“看出來了?!?/br>竇文華抹了把臉:“你就不想說點什么?”荊鴻說:“多謝竇太醫照拂?!?/br>“……”竇文華放棄了,他不知道太子和荊鴻之間發生了什么,那夜遇襲,這兩人先后昏迷,傅太醫被急召進宮為太子診治,據說太子次日晌午就清醒了,但自那之后,太子再也沒踏進過這間屋子一步。竇文華已經糊涂了,他分明記得太子把荊鴻抱來時有多著急,他記得他硬撐著守在床邊,對侍女說:“荊鴻的血,不要洗?!比欢@幾天來,太子沒有再過問荊鴻的病情,這小院里甚至聽不到任何關于太子的消息,仿佛是……說不在意就不在意了。這可苦了他這個臨危受命的太醫,他如今陷入了極度尷尬的處境。按理說荊鴻脫險之后他就可以離開了,但他前日拎著藥箱想出去,在小院門口給兩名侍衛堵了回來,他們給他的理由是:“沒有太子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出入這里?!?/br>竇文華懵了。環顧四周他發現,這小院里就剩下他跟荊鴻兩個人,還有個粗使丫頭會按時進來送飯送藥,再就沒有管事的了。于是他只好親自照顧荊鴻這個傷患,把自己弄成了這幅邋遢樣。他有那么多想不通的,荊鴻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問他:“我能下床走動了嗎?”竇文華哼道:“你覺得你能嗎?”荊鴻嘗試了下,痛得冷汗涔涔,竇文華一巴掌把他按回床上:“你傻??!真當我是華佗在世,幾天就能把你的肚子堵嚴實了?”荊鴻笑了笑:“罷了,那便躺著吧。我沒事了,竇太醫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br>竇文華道:“睡你自己的,我的事不用你管?!?/br>說完他幫他蓋好被子,走了出去。小院的門口依舊站著兩名侍衛,竇文華對他們說:“荊輔學醒了?!?/br>那兩人神情明顯放松了些,回他:“知道了?!?/br>竇文華問:“你們是神威隊的人?”兩人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竇文華試探道:“此事不用報告給太子殿下嗎?”其中一人猶豫了下道:“太子殿下只讓我們守在這里,并未交代其它事情。不過輔學大人能醒來是好事,畢竟是我們失職造成的?!?/br>“好吧?!备]文華抹了把臉,他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也摸不清荊鴻的想法。醫得了人,診不了心,他無能為力了。竇文華的醫術雖不比華佗,到底是名醫世家的傳人,在他自詡的“妙手回春”下,又過了幾日,荊鴻便能下床走動了。小院里十分安靜,從前有多恩寵,如今就有多冷清。荊鴻對此從未非議過一句,也從未嘗試過要走出院子,他像是什么都預料到了,坦然面對一切。竇文華覺得,若不是自己還在這院子里,恐怕這兒都要被人當成是廢園而遺忘了。兩人坐在院子里,沏了壺茶,隨意地聊著天,等那個丫頭來送飯送藥。竇文華這幾日一直告誡自己“閑事莫管”,但人到了極度無聊的時候,那真是什么都想管上一管,所以他還是問了:“為什么太子不來看看你?你好歹救了他吧?!?/br>荊鴻道:“我自己時運不濟受的傷,何來救他一說?”竇文華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之后又覺得多此一舉,這附近哪會有閑人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