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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按在自己膝蓋上,小心地替他挽起袖子:“燙傷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容易好,不行的話要讓太醫來一趟的……”袖口隨著他的折疊層層翻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夏淵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怎么……會這樣?”這是一截遍布傷痕的手臂,到處是暗紫色的血斑,青藍色的經絡清晰可見,交錯盤桓在皮膚之下,像是某種怪異的圖騰。夏淵訝然:“荊鴻,這是怎么回事!”荊鴻雙唇開闔,卻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道:“臣……心有郁結,無處排解時便會扎自己手臂,心里會舒服點?!?/br>夏淵完全無法理解,看著那些傷痕,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心里不舒服就自殘?!有什么事說出來不好嗎?我說過,無論你受了什么委屈,我都會幫你出氣的!”荊鴻放下袖子,勉強笑了笑:“殿下不必擔憂,都是些皮外傷,很快就會好。若無事,恕臣先告退了?!?/br>說完他匆匆離去,夏淵望著他倉皇的身影,眼中焦急的情緒慢慢沉淀下來。他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忽悠的傻子了,他看得出來:“荊鴻,你在對我說謊?!?/br>那些傷痕他看得很清楚,定是最近的新傷。這一日,夏淵處處留心著荊鴻的舉動,并未發現有什么人對他造成威脅,也沒見他做出什么自殘的事情。正當他疑惑不解之時,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當初翠香獲罪的因由,其中有一條是,她誣陷荊鴻,說荊鴻要毒害他,直至判刑,她也堅持著荊鴻要害他的供詞。他自然是不信的,當時不信,現在也不信??墒悄茏尨湎阋Фㄟ@個說法,應該是有原因的。她是看到了什么呢?是夜,夏淵照舊要喝糖水,荊鴻去給他煎煮,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乖乖等在榻上,而是悄然跟了上去。他沒有跟得很近,只遠遠地站在能看見荊鴻的地方。廚房里只有荊鴻一人,他并不靠窗邊,但從夏淵這個角度剛好看得清他的動作。他看見荊鴻不緊不慢地煎著糖水,很認真也很平和。糖水煎好了,荊鴻用濕布裹著藥罐把手,將糖水瀝出來。把手很燙,大概是把濕布也熨燙了,荊鴻放下藥罐,兩手摸了摸耳朵,重新浸涼了濕布再接著瀝水。夏淵這么看著,只覺得這人辛辛苦苦為自己,怎會是居心叵測?然而接下來親眼看見,荊鴻瀝干了藥罐里的糖水后,撩起自己的衣袖,拿一支銀錐刺破皮膚,將兩滴血滴進了碗中……夜風襲來,有些料峭寒意,夏淵只著里衣,立在黑暗的角落里,看著那一幕瑟瑟發抖,不知是因為夜寒還是心冷。那些血中,必然有著什么玄機。他依然相信荊鴻不會害他,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那糖水從未讓他不適過,反倒讓他夜夜安眠,靈臺清明。但他又不得不懷疑,這人為何要對他這般好,不惜以血喂他,不惜把自己的一切都傾注在他身上。這簡直卑微得,像是在乞求他的安好。不知是不是錯覺,夏淵忽然覺得腦中一痛。他緩步回了房間,待荊鴻回來,若無其事地對他笑,淡然地接過他手里的糖水,仰頭飲盡。一切似如常,只是吹燈之后,從前未曾想過的問題開始在他腦中反復思量。荊鴻,你為什么要這般對我?你究竟……是什么人?第24章縛虎牢…荊鴻整日與夏淵待在一起,只隱隱覺得他比以前機靈了些,但太傅和孟啟烈的感受可以說是強烈且震驚的。有一天太傅突然發現,夏淵居然可以過目不忘。近來但凡他教過一遍的,都不用讓他回去抄寫誦讀,當場就能流暢地背出來,而且自己理解得也很透徹,以前明明連問題都未必能聽懂,現在卻能對答如流。再說孟啟烈,他這邊就更加離奇了。這太子好像突然開竅了一般,他用自己教的武技與他過招,居然堪堪打個平手?,F在他已教到了孟家中上乘的武技,一套武學三十二招,到了夏淵的手里就變化出各種詭譎打法,完全不按套路出招,有時讓他這個師父都應接不暇。太傅那邊樂得輕松,也不管夏淵是怎么回事,孟啟烈卻是個較真的,他找到荊鴻詢問,荊鴻也沒料到夏淵如此能耐,只得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能殿下很有武學天分也說不定,而且習武不是觸類旁通么,興許殿下就是‘旁通’了?!?/br>孟啟烈抓狂:“觸類旁通也不是這樣通的吧,他這根本是撞邪了吧,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一招學個三四天都學不好,這會兒都有點做武林高手的底子了?!?/br>要是夏淵本來就聰明機敏,孟啟烈恐怕也沒這么大感觸,關鍵原先那么笨拙的一個人,忽然變得這么厲害了,反差太大,孟啟烈有些難以接受。荊鴻仔細琢磨了下他的話,決定找夏淵好好談一談。午飯時荊鴻給夏淵夾了個大rou丸子:“聽太傅和孟小將軍說,最近殿下進步很大?!?/br>夏淵筷子戳戳丸子,漫不經心道:“啊,最近我確實覺得學什么都輕松多了?!?/br>“嗯,這是好事,臣也為殿下感到高興,但是……”“但是?”“但是臣擔心,可能會給殿下帶來麻煩?!?/br>“會有什么麻煩?”荊鴻斟酌半晌:“殿下試想一下,若是有一只老虎,很小的時候就被關在籠子里,每天被人好吃好喝地養著,沒有利爪,不會咬人,人們都當它是只溫順的大貓,然后突然有一天,它恢復了獸性,在人們面前伸出利爪,咆哮示威,眼看就要沖破牢籠,你覺得那些關它的人會怎么做?”夏淵眼神微閃:“他們會趁它還沒能出來的時候,殺了它?!?/br>荊鴻頷首:“不錯,這是人們保護自己的本能。所以在時機成熟之前,要勞煩殿下將那只猛虎藏好了?!?/br>夏淵斂目,一口咬掉半個rou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br>雖說荊鴻暫時不希望夏淵在人前鋒芒畢露,但凡是能幫助他自身進步的東西,他都不吝于給。更何況據他的了解,夏淵已經完全值得更好的教導了。因此在數日后的夜間,荊鴻將一本書放在了夏淵枕畔。夏淵拿起來翻了翻,見里面許多文字和繪圖,還有許多朱筆的注解,他翻回封面,上面只有兩個字:“燭……天?這是什么?”荊鴻道:“秘籍?!?/br>夏淵噗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