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開口：“他之前一直咳嗽，但是我和我媽都以為是以前的老毛病，沒有太在乎。我媽之前還給他找了很多止咳的偏方。怎么知道，原來根本不是那樣?！?/br>
    顧中敏想起那個嚴謹卻又仁慈的老人：“醫生怎么說？”

    李峻被問到了傷心處，聲音支離破碎：“醫生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還有，還有幾個月?！?/br>
    顧中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丈夫：“我，我回去看看他?！?/br>
    李峻自說自話：“其實我爸早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對勁，才說要提早退休。我卻天天為公司忙，忙到什么都顧及不了。我覺得我真是一個很糟糕的兒子?！彼秸f越傷心，“我爸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辦公司，還說要我創造一番事業給他看。我現在什么都沒做出來，他就，就要離開我了?！?/br>
    “你爸爸會好的?！鳖欀忻糁雷约旱陌参亢苌n白無力，“你媽呢？”

    “媽，她，她很傷心?！?/br>
    “你要堅強起來，你是家里的支撐啊?！鳖欀忻羧套⊙壑械臐?，“我改天回來看你們?！?/br>
    李峻在那邊調整了好久，才終于稍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爸現在已經在醫院住了，你要是能回來就回來，要是請不了假，就算了吧?！?/br>
    “我能請假?！鳖欀忻襞ψ屪约旱穆曇袈犐先酚^而有精神，“放心，沒事的！”

    第二天，顧中敏正要找羅根，羅根先到了她的辦公室：“我們下午飛巴黎，你準備一下吧?！?/br>
    顧中敏很意外：“怎么這么突然？不是說下星期嗎？”

    “那邊的時裝展提早了，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绷_根看看顧中敏，“怎么，有問題？”

    顧中敏想了想：“我先打個電話?！?/br>
    羅根點頭，走了出去。

    顧中敏打給李峻，卻是李母接的。

    李母的聲音聽上去很疲倦：“小敏啊，小峻昨夜陪了他爸爸一晚，現在剛睡呢?！?/br>
    顧中敏想了想，斟酌著用詞：“媽，我聽阿峻說了爸爸的病了。您和爸爸，都要堅強啊?！?/br>
    “我知道?！崩钅负鋈粐@口氣，悲從中來，“只是，我真的一下子也好像垮了?！?/br>
    李母一向是優雅又強悍的，如今這種腔調，顧中敏也是首次聽聞。猶豫了一會兒：“媽，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br>
    “我知道?！?/br>
    顧中敏有些猶豫，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合適：“媽，是這樣的，本來我想今天請假回去看看您和爸爸的，但是，公司剛好安排我出差，大概要走4天，我想出差回來再去看你們。行嗎？”

    李母沉默了好久，終于開口：“你安排吧?！?/br>
    顧中敏猶豫著：“那，那我再給您打電話吧?！?/br>
    “好?！崩钅赶葤炝穗娫?。

    顧中敏拿著嘟嘟響的手機發了一會兒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心里有些不安。雖然她也掛念著李峻，也擔憂著李父和李母，但她想到李峻說的那句“要是請不了假，就算了吧”，便安慰自己，自己眼下回去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干脆忙完這個重要的時裝展，再請假回去吧。

    羅根在門口作勢敲門：“講完電話了？”

    顧中敏提起精神：“時裝展之后，恐怕我要請假?！?/br>
    “又請假？”羅根看她，“這段時間你請了不少假?！?/br>
    顧中敏不知道跟誰賭氣：“如果你不批準，我可以辭職?！?/br>
    “好好好，我批準。先飛巴黎，ok？”

    第34章 章三十四

    顧中敏從巴黎回來，跟羅根在機場分手，又坐飛機回了A市。

    她打給李峻，李峻卻一直沒接電話。

    想了想，打給自己的父親：“爸，您知道阿峻爸爸在什么醫院嗎？”

    顧父嘆氣：“在人民醫院。昨晚急救了幾回，你mama剛從醫院回來，說李峻也快累得不成人形了。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顧中敏來不及解釋太多：“爸，我先去醫院，以后再跟您說?！?/br>
    顧中敏風塵仆仆，趕到了醫院。問到了病房，顧中敏疾步走了過去。

    還沒到病房，就見到李峻站在門口，李母坐在一邊的椅子，拿著紙巾拭淚。顧中敏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過去：“媽?！庇挚戳艘谎劾罹?，確實是太勞累了。

    李母看了顧中敏一眼，沒說話，只是低頭擦眼淚。

    李峻語氣低?。骸澳慊貋砹?？”他大概沒來得及刮胡子，已經是滿臉胡渣。

    “爸爸，現在怎么了？”

    “醫生在里面?！崩罹孟癖怀楦闪怂辛?，“昨晚急救了幾次，剛以為平靜了，剛才又不好了?！?/br>
    顧中敏攬攬他的背，想要給他傳遞一些力量。

    “你陪媽去吃點東西吧?！袄罹戳艘谎劾钅?，“媽，爸會沒事的，你再不吃東西就熬不住了?！?/br>
    李母搖頭：“我不想吃?！?/br>
    “多少還是要吃?！鳖欀忻舴銎鹄钅?，“媽，我帶你去吃東西，待會兒再給李峻帶回來?！?/br>
    李母輕輕掙開她的攙扶：“你給我買點牛奶吧。小峻，你要吃什么？”

    李峻看看顧中敏：“隨便吧?！?/br>
    顧中敏點頭：“我去買?！?/br>
    她轉身，眼底就浮起了一層薄霧。她是第一次遭遇生命的歷難，心里也不好受。盡管和李父說不上有如何深厚的感情，但畢竟是這么好的一個老人，看著他受苦，無論如何是不好過的。而李母若有似無的對自己的抵觸，也讓她不安，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適合出現在這里。最最令她難過的是，她深愛的曾經那樣神采飛揚的李峻，如今這般憔悴，她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一切不幸，都來得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消化，如鯁在喉，痛苦不堪。

    顧中敏帶了一些食物回來，李峻已經和李母進了病房。顧中敏走進去，李父在病床上沉沉睡著，已經沒有過去那樣的好氣色。

    顧中敏給李母遞過一瓶牛奶，李母接過，忽然對李峻說：“小峻，你爸爸比我大了十幾歲，我嫁給他那時候就知道他會比我早走。但是我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然這么早就想著離開。我真的，無論如何接受不了?！?/br>
    李峻攬攬母親的肩膀：“爸爸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李母搖頭：“你爸爸一生救了多少人，帶了多少學生，真沒想到，最后卻要躺在這里，讓自己的學生去努力挽回自己的生命。為什么呀，為什么他偏偏得了這個病呢？”

    李峻有點哽咽，說不出話。

    顧中敏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該做什么。

    李峻抬頭看她：“你回來了，公司批準了嗎？”

    “我請了長假?！?/br>
    李母忽然也看她：“他爸爸剛病的時候，你不是也沒回來，現在回不回來，也沒那么重要了?！?/br>
    顧中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