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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電話。 佟春曉坐在路邊的石墩上接電話,佟夕慢慢往前走著等她。 河道上每隔不遠都會架著一條小橋。佟夕信步走到橋上吹風,一抬眼看見橋那邊的榕樹下站著一個人。 他微低著頭,手肘撐在石橋的欄桿上。黑色短袖衫上別著一個袖章,上面是個醒目的白色孝字。 佟夕直覺,這應該就是叔叔同學的兒子?;蛟S是穿著一襲黑的緣故,他看上去比尋常的十六歲的少年要沉穩許多,再加上個子極高,一眼看去更像是青年人。 夏日天黑的晚,七點半鐘的光線依舊很足,足以看清楚他的眉眼容貌。佟夕覺得他似曾相識,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那里見過。 天邊殘余的晚霞,漸漸褪了顏色,窄窄的河道,水波無聲無息,像是一條青色的帶子。小橋流水榕樹,構圖完美的一副畫,俊美的青年嵌在畫里,對著水面出神,并沒有看見她。 水面映過歸巢的鳥影,轉眼間,將這幅好看的畫給破了。一灘鳥糞落在他的胳膊上。 那一刻他的表情,讓佟夕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 聶修皺著眉,往口袋里一摸,沒帶紙巾,于是抬著手臂,打算先用河水洗一把。正要下臺階,忽然從橋上下來一個少年,遞他一張面巾紙。 穿著T恤衫和短褲的少年站在最后一節臺階上,還比他低了一個頭,聶修垂目一看,不覺一怔。 因為背著光,靈氣逼人的面孔,有點朦朦朧朧,漂亮的不似真人。是一種介于男生和女生之間的中性美,雌雄莫辯,不可方物。 聶修說了聲“謝謝”,接過面巾紙的同時,飛快的朝著少年寬大的T恤衫瞄了一眼,不敢細看,也不敢多看,匆匆一眼,嗯,好像貌似是個男生……很平。 佟夕在他接過紙巾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他食指上的痣。突然靈光閃現,終于想起來為何看著他眼熟。竟然是浠湖春天的走廊下,那個撕紙幣的少年。 這可真是不可思議!怎么會這么巧? 恰好這時,佟春曉打完電話,在橋邊叫了聲七七。 佟夕應了一聲,轉身跑回去。 聶修本來已確定少年的性別,此刻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又疑惑了一下,一個男孩兒叫七七?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淹沒在如水的歲月中。兩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過著各自的生活。 江家的老房子交給一位親戚關照者,大門緊鎖,院墻里的石榴樹長的特別高,結的石榴從院墻外都能看到。佟夕偶爾路過,會想,這些石榴會不會有人來摘,不吃可就浪費了。 度假村的項目啟動之后,佟夕時不時的聽見叔叔和嬸嬸聊天提起,說到幾個地痞背后指使被征地的農民坐地起價,在工地上鬧事,被沈希權帶了人過去收拾的服服帖帖。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有沈希權在這里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近海集團只需要投錢,其他有一切都交給沈希權打理,倒是省心省力。 沈希權忙起來,佟夕難得見到他一面。很快到了春節,佟鑫回家過年時,沈希權為了感謝他的牽線搭橋,送了極豐厚的年禮來酬謝,和他同來幫忙搬禮物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年輕人,名叫蔣文俊,是監理公司的工程師。 佟建文一看蔣文俊儀表堂堂,再一問大學畢業,目前還是單身,當即便動了心思。 兄嫂不在,兩個侄女的事情少不得他多費心。佟春曉已經二十七歲,在浠鎮算是老姑娘,和她同齡的單身男人,有點出息的考上大學便不再回鄉,留在鎮上的便是沒念過大學的。佟建文想給侄女介紹個對象,都找不到人。 蔣文俊仿佛是從天而降的一個良人,條件和年紀都和佟春曉再合適不過。那天,佟建文對沈希權格外的熱情,約請他晚上來家吃飯,并特意邀請蔣文俊也一起過來。 沈希權從十二歲起便開始獨自生活,熟知人情世故,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爐火純青,佟建文的心思,被他一眼看破。他笑吟吟一口答應,回去的路上還對蔣文俊說,工地上條件不好,不如來他家過年,反正他一人在家,兩人可以做個伴。 蔣文俊家在外省農村,春節不打算回去。于是,回工地上收拾了兩件衣服帶著洗漱工具便來了沈家。沈希權正翹著腿看股票,電腦桌上的煙灰缸里有七八個煙頭。 蔣文俊笑道:“沈總也炒股票?” “我上學那會,在鎮東頭開了個網吧,自己晚上過去看場。閑著無聊,我又不愛打游戲,就琢磨著怎么掙錢。后來知道有股票這個玩意,就研究K線圖,混論壇看技術貼。慢慢摸出點門道?!?/br> 蔣文俊如同找到知音:“巧得很,我也炒股,不過平時太忙,沒空看盤,都是選一只股票做長線?!?/br> 沈希權遞給蔣文俊一根煙,笑著說:“有一次也是運氣好,買到一只股票,恰好碰上重組,停牌三個月,開盤后一口氣二十四個漲停板,那是我生平發的第一筆財?!?/br> 蔣文俊露出驚慕的表情:“沈總好手氣?!?/br> 沈希權頗為感慨的笑了笑:“人生向來都是有得有失,可能是上天看我父母雙亡格外關照,這些年倒是運氣一直不錯?!?/br> 蔣文俊在沈家喝茶閑聊,度了半日清閑時光,傍晚時分,沈希權如約帶著蔣文俊去對面的佟家吃飯。佟春曉和周余芳在廚房里準備晚飯,佟夕聽說有客人要來,也搬了小馬扎坐在灶臺前,幫忙擇菜剝蔥。 蔣文俊和沈希權出于客氣,走到廚房門口,探身問要不要幫忙。周余芳笑吟吟說不用。 這是佟夕第一次見到蔣文俊。人如其名,文質彬彬,容貌清秀。 佟春曉正在殺魚,抬眸一看沈希權身后站著一個陌生人,不禁多看了兩眼,手里的魚從案板上滑了出去。那條魚在地磚上垂死掙扎,好巧不巧的蹦跶幾下蹦到了蔣文俊的鞋上。 蔣文俊彎腰撿起魚,遞給佟春曉。 佟春曉不好意思的笑:“把你鞋子弄臟了?!?/br> 蔣文俊忙說:“沒事沒事。我這鞋子便宜的很,還不及這條魚貴?!?/br> 兩人說話的功夫,周余芳的目光在他們眉眼間來回打了個轉,心里暗暗高興。以過來人的經驗,她看出這兩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不錯。 那個春節,蔣文俊便住在沈家。沈希權每天都叫佟鑫過來打撲克牌或是打麻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