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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碰到她的額發,她倏然一驚睜開了眼。 聶修的視線從她的額頭落到下頜,輕聲說:“你瘦了?!?/br> 佟夕沒有回應他的話,轉身進了電梯,并最快的速度按了關門鍵??吹剿桓魯嘣谝暰€之外,沒有追過來,她靠著電梯壁,重重的吁出一口氣。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重逢,就像是心如止水,突然扔進去一塊石頭激起千層浪的感覺,實在讓人心煩意亂,很想發火。 她胡亂在廚房里弄了點晚飯,吃完之后,收拾廚房,習慣性的把料理臺打掃的一塵不染,停手的那一刻,看著干干凈凈的臺面突然覺察,這是聶修的個人習慣,于是一賭氣,把放到櫥柜的鍋又端出來,放到了煤氣灶上,抹布隨手一扔,飛到了水池邊。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進去倒水喝,發現鍋和抹布十分的扎眼,到底還是把鍋放進櫥柜,抹布收起來。關上柜門,她有點無力,仿佛這是一個小小的戰斗,這個回合,聶修贏,她輸。 她一個晚上心情極度惡劣,做什么都沒心情。屋里的電視機開著,放著喜洋洋和灰太狼。還是佟樺平時看的那個臺,她沒有去換,只是想讓屋里有點動靜。 太安靜的氣氛,會讓她忍不住回憶往事。那些過往蠢蠢欲動的潛伏在無處不在的空氣中,讓她呼吸的時候,都感到不安,煩躁。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一條微信。點開是遠岫影業發來的一個文檔。 她心里有些奇怪,點開看到的第一句話便是:七七??吹竭@個稱呼,她心頭劇跳,沒看中間的內容,直接往下撥到最后。 “我知道我做錯很多,不管你是否原諒我,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彌補。聶修?!?/br> 看到聶修兩個字,佟夕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中了眼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了刪除。這封信里寫了什么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恢復平靜如水的心境。 這一夜,佟夕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凌晨三點才迷迷糊糊入眠,夢里亂七八糟的全是聶修,永遠都是自信從容的樣子,好似這世上沒有什么他得不到也辦不到的事情。她在夢里告誡自己,不要沉迷,不要沉迷……她當年就是被他這樣的風度給迷惑。 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昏昏沉沉,一直醒不過來。后來是被沈希權的來電給叫醒的。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蘆山鄉,我好給陸寬說一聲?!鄙蛳嗟穆曇粲悬c沙啞,話語中夾著幾聲低咳。 “明天就去,今年放假早,我等會兒去拿車?!?/br> 沈希權在電話里嘆口氣:“你也真是固執,守了兩年還不死心。我早就說了他不敢回老家?!?/br> “他媽剛摔斷了腿,我不信他當真禽獸不如,過年都不回去看一眼?!?/br> 沈希權知道勸不住她,她認準的事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頓了頓又問:“要真抓住他了,你打算怎么辦?” 佟夕咬著牙輕笑:“我當然想要一刀一刀凌遲他啊?!?/br> 沈希權嚇了一跳,忙說:“你可別做傻事,你還有佟樺要養呢?!?/br> 佟夕答:“放心,我不會亂來?!?/br> 沈希權松口氣,又問春節這幾天佟樺怎么辦。 佟夕說:“和許延作伴呢?!?/br> “不如和我作伴,我一個人過春節好寂寞?!?/br> 佟夕很認真的回復:“那不行,你這種感情不專一說變就變的男人,我怕你帶壞佟樺?!?/br> 沈希權在電話里哼了句:“沒良心?!?/br> 海邊濕冷,風寒入骨,一入冬,他便時不時的要發一場病。前天氣溫驟降,又不幸中招。 往年有莫丹照顧他,端水喂藥,今年孤家寡人,在家休息幾天,病越養越重,昨夜斷斷續續,咳嗽了一整夜。三百平方的房子,只有他和一個不住家的保姆。此刻,還未到保姆的上工時間,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他孤魂野鬼似的飄下樓,在電視柜左邊的抽屜里找出兩片感冒藥吞下去。吃完藥,無力再飄上樓,便窩在客廳里給張秘書打了個電話,交代她一會兒過來一趟,把公司要處理的文件帶過來,順便再帶一瓶甘草片,特別交代是XX制藥廠生產的。 佟夕隨便吃了點早飯,便打車直奔南郊的租車行。 沈希權是三教九流都打交道的人,認識的人特別多。租車行的老板姓趙,也是沈希權介紹給她的。這兩年,佟夕都是從他這里租一輛車開到蘆山鄉。車子也不能太新太好,不然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太扎眼,必然引起關注,她前兩次租的都是昌河車,這在農村特別常見,車里寬敞也方便休息。 租車行位于南郊,位置有點偏僻,寬敞的院子里停了十幾輛車,大門右側有一排平房,靠里一間,就是趙老板的辦公室。 佟夕每年都要來一次,熟門熟路的上了臺階。趙老板隔壁的一間屋子,開著門,里面擺放著一張綠色臺球桌,她經過時無意掃了一眼,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彎著腰面朝里,手里拿著一根臺球桿,正在進球。 她心里噗通一跳,這身形怎么那么眼熟?轉念又覺得不對,他怎么可能會在這兒。真是心里有鬼,見誰都像他。 趙老板已經等候多時,很熱情的招呼她坐,把一張合同遞給她,說車子剛剛叫人檢查過,加滿了油,只管放心開。 租車合同就兩頁紙,可就因為剛才那一眼,亂了心神。一份合同她看的分外慢,半晌沒有動靜。那個身影,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彎著腰,而是站直的背影,她一眼就能肯定。 趙老板不知她在走神,笑著打趣:“上班了就是不一樣,比以前當學生的時候穩重嚴謹多了?!?/br> 佟夕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笑:“在公司里經常審核合同,養成摳字眼的習慣了?!?/br> 簽好合同,趙老板把一把鑰匙遞給她,說,“你去試試車?!?/br> 再次經過那間屋子,人已經不再。佟夕恍恍惚惚松了口氣,當真是看花了眼。 趙老板站在臺階上,指著三米開外的一輛昌河車,說你試試。 佟夕上了車,在院里試了一圈,沒什么問題。她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去考的駕照,不過平時少有機會開車。去蘆山鄉也都是陸寬開車,鄉下路況不好,她技術不熟,也就不去逞強。有了佟樺這個責任之后,她變得特別惜命。 車子繞了一圈開到平房前的臺階下,佟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