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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說,那奉函公不比我年長才高嗎?兵臨城下時手無寸鐵面無懼色,我一個小小商人,雖比不得這種無雙國士,但倘若連事后前來拜會都不敢,那成什么了?”杜財神久居商場,一身和氣生財,跟雁王殿下說話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屬于兩句能把人臉說紅了還讓人覺得受用的,張奉函意識到再跟他客套下去,他們天黑之前不一定會說得著正事,只好坐在首位。了然和尚雙手合十,打手勢道:“杜先生家大業大,日理萬機,奉函公一會還要趕回靈樞院,我們便閑話少敘吧,后生僭越,便將這話茬提起來了?!?/br>說著,他將懷中佛珠取出來,輕輕一拉,一串珠子便散開了,了然將最大的隔珠掰開,從中取出一塊古舊的空心木頭,外殼古樸,里面有無數精巧的齒輪靜靜地陳列其中。奉函公與杜萬全對視一眼,不再客套,各自從懷中拿出了一片差不多的空心木頭塊,三塊空心木擺在一起,彼此吸引,在桌上自己滑動起來,里面的齒輪互相咬在一起,眨眼便嚴絲合縫地并上了,拼成了一塊木牌的上半部分,上面有個“臨”字。“這塊牌子上一回拼齊,還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杜萬全嘆了口氣,“上一次先人前輩們將此物交托給太祖皇帝,沒有選錯人,換來兩百年太平盛世,如今傳到我們這一代人手里,但愿這一次我們依然能選對……今日了然大師召集‘臨淵’,想必是有人選了?!?/br>了然打手勢道:“鐘老和陳家人都在前線,人不能到,鐘老前幾日托人將他的意見與保管的木牌帶來了,陳姑娘那里亂,人也稍遠些,還沒見,不過我估摸著也就是這一天半天的事?!?/br>杜萬全看了一眼桌上的臨淵木牌,端坐肅然道:“大師請說?!?/br>“阿彌陀佛,”了然雙手合十垂下頭,“有一人自戰亂伊始借由臨淵閣木鳥傳書,給被圍困的京城留了一步活棋,臨危受命,殺內jian,親自守城,抗旨不受皇位——”張奉函聽到這里,立刻附和道:“大師說的這個人我同意,我在朝中與雁王殿下接觸最多,他雖然年輕,但德才兼備,我這塊木牌愿意托付給他——說來慚愧,我這老東西多吃了著許多年閑飯,到關鍵時候什么用處也頂不了,聽見前線戰報就懵了,既想不到西洋軍真能圍困京城,也想不到用木鳥傳信……杜先生,你怎么說?”桌上兩人同時望向杜萬全,杜萬全想了想,一時沒有應聲,圓滑道:“雁王殿下身份貴重,我不曾接觸過,但聽說那位殿下曾師從鐘老先生,還與陳家人有交情,那兩位想必更了解些,不如等等他們?”了然從懷中取出一只木鳥,木鳥腹部有一條極細地封條,完好無損。“這是鐘老的,”了然道,“貧僧尚未拆開,請?!?/br>杜萬全搓了搓手,頗為不好意思道:“杜某不客氣了?!?/br>他說完,小心地揭開封條,掰開鳥腹,從里面取出了第四塊木牌。這一塊拼上,“淵”字便拼出大半,只剩一個角了,木牌下還壓著一張來自鐘蟬的海紋紙。張奉函道:“鐘老手把手地教導雁王殿下派兵布陣、騎射功夫,那是什么情分,不會不……”他話音突然頓住了,只見杜萬全將鐘蟬將軍的海紋紙鋪在桌上,那字條上寫道:“此子有安天下之才,但幼年太過坎坷,少時雖堪稱仁厚,中年后未必從一而終,又有‘烏爾骨’之隱患,望諸君慎之?!?/br>☆、第71章權柄張奉函說嘴打嘴,盯著那張字條呆了好半晌,臉色都變了:“這是什么意思?這……什么叫烏爾骨隱患?”了然皺了皺眉,仿佛不知從何說起,好一會才有些猶豫地比劃道:“是北人的一種毒,雁王殿下年幼時流落到雁回鎮,受北人巫女迫害,至今陳家人還在想辦法,還沒能徹底根治……”張奉函匪夷所思道:“還有這種事?太醫院都是死的嗎?這……”“奉函公稍安勿躁,”杜萬全打斷他,“前些年因為古絲路,我也常在西北一帶走動,對蠻人的巫毒之術有一些耳聞,聽人說過,這個烏爾骨仿佛是對人的神智有傷害,想必鐘將軍也是顧慮這點,擔心殿下思慮過重吧?!?/br>“國難當頭,安定侯傷筋動骨尚且趕赴西北,雁王又豈是吝惜自身的人,杜公這種說法未免令人寒心,”張奉函肅然道,“再者了然大師也說此毒他從小就有,到如今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將來也未必有多大影響,鐘老將軍倘若信不過雁王,難道還能找到別人來接管臨淵木牌?”張奉函自從京城被圍困后,整個人成了雁王的忠實擁躉,掛在手邊的傘還是剛從人家車上拿的,一提到雁王就腦熱,恨不能將“我家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的”昭告天下。此時這老靈樞說了一通仍然沒有解氣,又意猶未盡地繼續道:“此時與兩百年前不同,那時是朝廷橫征暴斂喪失民心,才有四方群雄而起,如今卻是外敵入境,皇上……皇上雖然一些手段法令過于激烈,但也算得上勤政愛民,并無過錯,值此亂世,倘若臨淵木牌落到別的什么人手里,誰能擔保他不生異心?雁王殿下本為天潢貴胄,危機當頭本可繼位逃往東都,他卻沒有去洛陽,而是在城樓上!倘若這樣的人不值得托付臨淵木牌,還有誰配?”杜萬全圓滑慣了,不跟他嗆著來,聞言只是笑了笑道:“這我相信,雁王殿下人品才華無可指摘,不過身體這事,我們這些外行說了都不算是吧?我看不如這樣,咱們都聽陳姑娘的,先點些酒菜吃著,等陳姑娘的信送到再做決斷,好不好?”張奉函的神色微緩,也搖頭自嘲道:“老了老了,還是一把爆脾氣,杜公別往心里去?!?/br>他話音還沒落,三人便同時聽見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杜萬全笑道:“說曹cao曹cao就到?!?/br>杜財神回手推開窗,一只活靈活現的小木鳥鉆了進來,輕輕地在桌子上啄了兩下,趴下不動了。這只木鳥比鐘將軍那只還要特別,因為后者是托信得過的人送來的,陳輕絮的這只卻是在西北從軍路上放飛回來的。木鳥的腹部以特殊的手法上了“封條”,不是鐘將軍那象征意義的封條,而是一串嚴絲合縫的暗鎖,上面有二十七個孔洞,需要以細針按順序穿入,否則會引燃木鳥腹中剩下的紫流金,不知道開鎖秘鑰的人什么都拿不到。這種特制的木鳥工藝極其復雜,就連臨淵閣內也沒幾只,就連長庚也不知道——西洋人圍城的時候,他還一度對木鳥通訊的安全性心懷憂慮。杜萬全取出一根銀針,另外兩雙眼睛同時落在他的手上,一瞬間,張奉函心里忽然升起一點說不出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