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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身上還隱隱約約能看得出少年時候驕狂的影子。只是如今那驕狂被慢慢的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誠危險的,可怕的鋒芒。 他將面具戴了回去,卻是漫不經心的,有些懶散的開口,道:“別來無恙,容姨?!?/br> 榮信公主怔了很久,似乎才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看著謝景行,以一種陌生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語氣不明道:“本宮該叫你睿王還是……謝景行?” 那話里的疏離和防備讓沈妙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她也曾想過若是謝景行和榮信公主真的撞見了會是什么樣的一番情景,可卻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樣。從前的親情都是騙局和笑話,可是榮信公主這短短一瞬家,就表現出來的敵意也實在令人詫異。 謝景行道:“公主隨意就好?!?/br> “藥引是你送的嗎?”榮信公主問。 謝景行但笑不語。 榮信公主也笑:“睿王的東西,本宮也不敢白白收了。想來這些藥材價格也不低,回頭本宮會讓人將銀子送到睿王府上去。多謝睿王了?!?/br> “不必?!敝x景行道。 “睿王來這里是為了……”榮信公主的聲音客氣而警惕,不像是面對著死而復生的“兒子”,那是一種完完全全的面對陌生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敵人的語氣。 “她什么都不知道?!敝x景行朝沈妙點了下下巴,道:“公主有什么疑惑,大可以直接問我,不必為難她?!?/br> “我哪里敢為難她?!睒s信公主冷笑,語氣卻是有些復雜。 “不為難就好?!敝x景行走過來,摟住沈妙的肩,也不顧沈妙是什么神情,就道:“今日之事,改日本王會親自登門解釋,公主對本王有什么不滿誤會,不必連累他人?!彼舸揭恍Γ骸邦M醺S時等候?!?/br> 說罷,便也不顧榮信公主是什么反應,帶著沈妙幾步上前,從窗戶間掠了出去。 沈妙被今日謝景行的舉動驚著了,被人帶著擄出公主府都沒什么反應。她怎么都沒想到,謝景行竟然就敢這么大剌剌的出現在公主府中。和榮信公主表明身份,雖然謝景行和榮信公主情同母子,可那也是從前,謝景行現在是大涼人,國與國身份的不同,會造成很多事情的改變。尤其是處在他們這樣微妙額位置。 譬如今日榮信公主看見謝景行之后的事情,沈妙以為榮信公主會歇斯底里,會憤怒質問,或是哭泣疼痛。然而榮信公主第一時間展露出來的,卻是防備。 她冷嘲熱諷,不動聲色的試探,客氣有禮,沒有為難,這樣克制的情感,表露出來的無一不是一件事實,在死而復生的謝景行面前,榮信公主的懷疑多過高興。 沈妙的耳邊又浮起榮信公主的話語來。 “他好像很小的時候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東西多看一眼也不會,要的東西一開始就牢牢抓在手中。他總是笑,又很招姑娘喜歡,卻沒有對任何姑娘有特別的表示。他其實,比誰都冷漠?!?/br> 是不是謝景行從小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才把這些親情歸之于“不要”的那一部分呢?不是不要,而是要不起。因為就算是要了,終有一日會失去。親人會變成敵對的人,曾經滿懷慈愛的目光會變的防備,既然如此,倒不如一開始就做陌路人,沒有親近的時候,也就不會有期待落空的剎那。 沈妙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來。 ☆、第一百七十四章。情動 夜里的風真是冷極了,謝景行只將沈妙帶到了公主府外頭,沈家的馬車還在外面等著。沈妙還想說話,身邊連謝景行的影子都不見了。倒是莫擎和阿智瞧見她突然出現在府門口有些意外。阿智問:“小姐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其他人呢?” 正說著,驚蟄和谷雨氣喘吁吁的跑出來,看見沈妙后也是松了口氣,驚蟄道:“奴婢們在外面等著,楊姑姑說您出來了,奴婢還以為她騙人呢。后來見屋里沒人才過來瞧瞧,沒想到姑娘真的出來了?!彼肿笥铱戳丝?,困惑不已:“不過明明就只有一間屋子,奴婢們在外面守著也沒看見姑娘什么時候出來的,莫非公主府里有密道不成?” 谷雨忙輕輕咳了一聲提醒她莫要胡說八道,這畢竟是在公主府外頭,就算公主府真的有密道那也是公主府的秘密,哪能這么肆無忌憚的被她們說出來。 驚蟄吐了吐舌頭,看了一眼沈妙,沈妙眉頭緊鎖,神情有些凝重。驚蟄見狀小聲道:“方才進去的時候瞧著公主殿下的臉色不大好……姑娘,您和公主殿下吵架了么?” 沈妙搖了搖頭,想著今日在公主府發生的一切,不覺一個頭兩個大。便先自個兒爬上了馬車:“先回去吧?!庇惺裁词禄厣蛘倮^續細想,畢竟今日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馬車就要啟程的時候,沈妙又忍不住撩開車簾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掩蓋了一切,沉沉沒有月光,什么也看不見。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卻在離公主府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紫衣青年默然的目送馬車遠去。 高陽的折扇不再輕松的輕輕搖晃,而是折好收于腰間。他看著面前的俊美青年,神情罕見的帶了一絲復雜。他問:“值得嗎?” “總會有這一天?!敝x景行漠然道。 “不覺得可惜?” 謝景行微微挑唇,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和神情,可依舊能讓人想象得出微微嘲諷,有些不屑又涼薄的神情。 他說:“緣分到頭而已?!?/br> 高陽不說話了,半晌卻是搖了搖頭,拍了拍謝景行的肩。 從公主府里轉出幾個下人打扮的婢子,手里不知道是拿了一筐什么東西,將筐子里的東西潑了,罷了將那筐子一并扔在地上。 有個婢子就很惋惜道:“這點東西花了不少銀子,若是拿到藥鋪里去賣值不得還能賺點兒。就這么扔了真可惜?!?/br> “你知道什么?!币贿叺逆咀拥闪怂谎郏骸斑@東西誰知道有沒有毒,若是有毒,賣了豈不是就惹了麻煩。好了別看了,走吧?!?/br> 那兩個婢子轉身回了公主府,地上只有一只筐子孤零零的剩著。 卻是早前被醫館送來的,“非常碰巧”收到的容信公主心疾的藥引。然而此刻被人棄如蔽履,還被冠上了“有毒”的嫌疑。 高陽面上帶了幾分不忍,一番心血被糟蹋,再如何心大的人都不會開懷的。他想要勸慰幾句,謝景行卻已經走遠了。 他錦衣華服,身材挺拔,悠然從容的行走于夜色中,滿身都是擋不住的風華。 只是那背影,到底是有幾分寂寥。 …… 沈妙回了沈宅,沈信夫婦都在府里等著她,天色都黑了沈妙卻遲遲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