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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妃筵圖卷】第二卷 魅影重重 13-16章

沒有財物被劫掠盜走,他的目的性極強,且只有一個,那就

    是殺人!」他看了看宋恭,宋恭用尖細的嗓音說道:「繼續?!?/br>
    「殺人者得利有三,一是為了除去對手,抹掉障礙。二是除掉仇人,平心頭

    恨。再者就是為了某個目的而做出這個殺人安排!要么是替人殺人,要么就是殺

    人者個人安排。而且,卑職從陳光祖尸體旁找到了兩名高階修士的尸塊,從傷口

    和現場來看,他們毫無招架能力。依卑職推斷,殺人者只有一人,用的是刀。他

    必然是個高階修士!」

    宋恭聽完張豹的話,思考片刻,想到關鍵處,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道:「嗯,

    你說有道理。那兩名死去的修士尸體,我已經查看過了,都是御器位高手,如此

    高價修士都能被對手輕易斬殺,北軍那些普通兵士倒確實無法掌握其行蹤?!?/br>
    「只是一個高階修士為何殺凡俗豪門的一家呢?京城戒嚴,娘娘誕辰,如此

    敏感時期,竟然有人敢敢冒大不違,行如此暴戾之事。當真視我魏國無人,視我

    鷹揚衛無人啊?!顾喂С蠲季o鎖。

    「依卑職看,陳家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想要他們命的人有很多,復仇的

    可能性最大。殺人者手段殘忍,泄憤也是自然。當然,他想以此屠門事件在安京

    制造混亂,渾水摸魚的可能性也不小?!箯埍獓烂C地說。

    宋恭點點頭,側頭望向正沉思的斛律鷹。道:「中壘校尉,你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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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斛律鷹抬手行禮道:「大人,卑職認可中尉大人的判斷。兇手復仇的可能性

    較大!」

    「大人以為如何處置?」張豹小心翼翼地問。

    宋恭道:「嗯,突發這種事情,這陳府雖然和朝廷直接干系不大,對于太上

    皇和娘娘而言,不過滄海綠豆的事情。但這樣的敏感時期,死了幾百口子人,多

    多少少都會有些影響,難免不被他人利用?!?/br>
    他又道:「雖說殺人者兇狠莫測,咱家也能理解這不能全怪你們。但這事出

    來了,放平時來看,我們難以向大常侍交代,更難以向美后娘娘交代?!?/br>
    「尤其重要的是,美后娘娘七七四十九歲的誕辰盛典在即,太上皇為這個準

    備了大半年,花費了多少心血和財物,想討娘娘一個歡心。結果卻在盛宴之前就

    見了血,死人事小,影響慶典事大。美后娘娘作為一國之母的顏面何在?大魏國

    威何在?大常侍又該如何向美后娘娘交代?娘娘雖通情達理脾氣好,信任大常侍。

    但太上皇要是發怒呢?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能光憑著受主子寵信,就不把

    事情辦好!我們這些人可都是娘娘抬舉起來的!今日寵我們,我們在云上,明日

    不悅,我們就得趴在泥巴里?!?/br>
    眾人低頭,滿臉愧色。皆道:「是卑職無能,愧對美后娘娘!卑職萬死之罪!」

    宋恭再道:「娘娘若是不悅,我們死一萬次也不夠!但現在,我們這些奴才

    還是要全心全意地把事情辦好!」

    他喊道:「北軍中尉張豹!」

    「在!」

    「四營校尉!」

    「在!」

    他頓了頓道:「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殺人者不論是什么人,其目的如何,你

    們都要做好嚴密追查和防范!今日起,鷹揚衛派駐十名鷹揚使入駐北軍,張豹罰

    你俸祿減半,與在座諸位校尉,和鷹揚使合力破此案!」

    「諾?!贡娙私猿谅暬卮?。

    宋恭又對斛律鷹道:「斛律鷹你身為五營校尉之一,本要坐守京師。但隴梁

    事急,你明日就要啟程,務必小心?!?/br>
    「常侍大人放心,卑職定當戮力解決隴梁事件?!?/br>
    ……

    大爭十二年,九月初三,隴梁郡,谷豐縣。

    從下往上看,天空灰蒙蒙,看不見一絲太陽光,那厚厚的鉛云猶如一座座大

    山壓在高空,仰頭望去,便讓人喘不過起來,讓人心生絕望。

    從空中往下俯瞰,整片谷豐縣都是一片黃,那是死寂的黃。大片的樹木枯死

    了,枝頭光禿禿的,連樹皮都被剝的干干凈凈?;ú菥透挥谜f了,這里找不到

    一丁點綠色。廣大田野里,鋪滿了足足腳掌厚的蝗蟲尸體,這些都是吃完了莊稼

    草木餓死的。無數的農田土地干裂成碎塊,干裂的縫隙足足能塞進去整個手掌。

    那碎土塊由于太過干燥,邊緣都已經發起卷來。

    如果說這片土地完全是黃色的,那也不完全對。死寂的黃色中,還零零星星

    地散落著點點白。這些,都是人骨,獸骨。

    谷豐縣的大部分村莊都是如此,幾乎沒有了生機,這里是人間地獄阡陌上,

    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人類的白骨。一只瘦的干癟的老黃狗正用力地啃咬著那破布

    衣內的大腿骨,發出「嘎嘎嘎」的聲音。它似乎在賣力地吮吸著白骨內的最后的

    生機。

    一顆早已枯死的老樹下,三具白骨在依偎在一起,兩大一小,應該是夫妻和

    孩子,一家三口??上Т藭r,溫情不在,早已經是三具冷冰冰的骸骨了。兩只烏

    鴉正站在骷顱頭上,用尖嘴用力地啄著空洞眼眶,并且不時發出凄厲的鳴叫。

    某座村莊的某處破敗民房里,煙囪正往外冒著煙。

    灶臺旁,一個餓的不見人形男子正在用鍋鏟在鍋里攪拌著什么。

    身后響起一個婦人微弱的呼喊,:「夫君,你在煮什么?」

    男人并沒有回頭,輕輕地道:「在燉rou?!?/br>
    婦人已經餓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她來到灶臺旁,往里面一看,啊的一聲就驚

    叫了起來,原來沸騰的水里正浮著一個嬰兒尸體,骨頭差不多都已經煮爛了,正

    冒著陣陣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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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隔壁鄰居的剛剛兩歲的小兒子。她質問道:「夫君,

    你……你殺了王二哥兒子?!」

    男子依然在搗鼓,他沒有回頭,用沉悶無力的聲音說:「小四在王二哥家里?!?/br>
    婦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王二哥家里,屋子里很黑,

    甚至有些陰冷。她剛廚房,令她絕望的一幕出現在她的眼前。王二哥正坐在灶臺

    上,大口地吮吸著一截嬰兒手臂。那骨頭上掛著的rou很嫩,很嫩。王二哥的表情

    陶醉無比,他齜著牙,眼睛通紅的,像是一頭餓狼。

    地上還有幾塊破衣服,正是她的兒子小四的!

    「??!」婦人一陣天旋地轉,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后便倒了下去。

    另一處人家。黃土坯堆砌的墻,破茅草蓋的頂,屋子矮小而逼仄,像是風雨

    中飄搖的獨木舟。

    屋里,十五歲的王三小跪在病榻前無聲地咽泣著。他的四肢干癟得如同老樹

    的虬根,他的臉色蠟黃,他的眼睛有些紅,紅的有些滲人。

    榻上躺著一個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老婦,黑白的頭發亂如枯草,嘴唇干裂,

    臉上的皮起了一層層褶皺,像是風干了橘子皮。她看起來足足有五十多歲了,但

    實際上,她只有三十歲。她側著頭痛苦地看著榻旁的兒子,無力地張張嘴,發出

    虛弱的呼喊:「三……小?!?/br>
    「母親……」王三抬頭望著母親,他的眼有些干,傷心的已經流不出淚了。

    「娘……娘要走了……」

    「母親……」

    「娘還有些話要和你說……」婦人艱難地開口。

    「灶……灶臺旁的地……下埋著兩根……大紅薯,你去把它挖出來?!?/br>
    「柜……柜子里……有一緞三十寸真絲綢緞,你找出來在身上藏緊了?!?/br>
    「咳咳咳……」婦人開始咳嗽起來。

    她又氣若游絲地道:「三兒……娘親死后……你就帶著紅薯和綢緞一直往東

    邊逃……路上餓了就吃紅薯……緊些吃……到了有糧食的地方……就用綢緞換些

    銀子……那是娘小時候撿的雪蠶真絲……能換不少銀子……你已經十五了……窮

    人的孩子早當家……拿著換來的銀子在那邊謀個營生……再安個家……一路小心

    ……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母親……」王三小目眥欲裂,他看著母親那滿臉的痛苦,聽著母親訣別的

    話語,心頭悲痛萬分!猶如被鋼刀攪合!他想哭,他想喊,可是他沒有力氣!他

    太餓了!他連跪在地上的力氣都是硬撐出來的。

    婦人剛說完這句話,眼神就慢慢黯淡下去,不一會就和這個干瘦的少年永別

    了。

    少年將母親埋在自家院子里的棗樹下,和父親,祖父,祖母葬在了一起。

    他挖出兩根足足有小腿粗的紅薯,不禁感慨萬千,這可是救命的食物??!母

    親卻留給他!他找到柜子,取出雪蠶真絲,薄如蟬翼,透如清水,滑如油脂。這

    是東土最昂貴的衣料,只有皇室,貴族,宗門,才能用得起。一寸能值百金!他

    不明白母親當初為何不拿著這個發一筆財,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是晚了。

    王三小給家人磕了幾個頭,便帶著紅薯,真絲和著逃荒大隊去了。

    隴梁郡,喜登縣,楊家村。

    阡陌里,路道上,樹下,河邊,都零零散散的倒著皮包骨尸。毫無例外的,

    每具尸體的肚子都鼓脹的很高,像是懷胎十月的孕婦。尸體的表皮早已風干,有

    的嘴里還有些草屑,看樣子生前為了充饑吃了很多草,可依然逃脫不了成為餓殍

    的命運。

    這些人都是吃了觀音土,拉不出屎來,活活撐起的。觀音土看起來就像面粉,

    能入食,卻不能消化,不吃會餓死,吃了還會死。

    可是饑餓實在是比死亡還要令人恐懼的存在!

    依然有很多人鋌而走險,就是撐死也不愿活活餓死!

    楊家村,楊海家。

    楊海的父母早在幾日前就餓死了。尸體剛下葬,就被鄰居拋出來吃了。楊海

    不忍吃人,只好帶著妻子和女兒挖觀音土和水做餅吃。

    六歲的女兒餓的像是一具干尸,可是她的肚子卻鼓脹如球。她躺在榻上,無

    力地望著父母,那如月亮的眼睛里有希望,也有恐懼和痛苦。

    灶臺旁,楊海正在煮湯。渾濁guntang的水里浮動著草莖和樹皮,甚至還有皮革。

    妻子正用觀音土和面,她每次用力都顯得力不從心,好像要倒下去似的。夫

    妻二人的肚子也有些鼓脹,他們知道,他們離死亡不遠了??墒撬麄儾辉敢饩痛?/br>
    放棄,放棄這個可愛的女兒。

    在他們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們的女兒卻已經慢慢死去了。

    村北頭的山坡上,兩個人影,一個篝火,不時響起一陣啃咬骨頭的聲音。

    篝火架上,一個人的大腿正在上面炙烤著,飄出一陣rou香,兩個干瘦的男人

    各自啃咬一塊大rou??雌饋?,是人的手臂。

    而在他們不遠處,一座新墳已經被人挖開,棺材衣服灑落了一地,唯獨尸體

    被切割成好幾塊,已經腫脹腐爛,發出陣陣惡臭,少了一只大腿,兩只手臂,很

    顯然,兩人所食正是此尸。這具尸體,是兩人大哥的,前天餓死,今天便被他們

    吃了。

    別處,人在爭搶草根樹皮,凡是能吞下肚子里去的,都為之以命相搏,

    出賣一切。

    女人們,則自我販賣,只為換個半個饅頭。

    男人們,為了吃一口,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的人,都在逃荒,一條綿延的逃荒陣在隴梁鋪開,往安京而去。

    第十六章慈貞夫人大爭十二年,九月初四,黃昏時分。

    魏國隴梁郡東境,慶縣,古桑村口??恐派涞穆返郎?,上千饑民排成長

    龍,舔著嘴,睜大眼急切地等待著什么。他們衣衫破爛,蓬頭垢面,個個餓得只

    剩一副皮包骨,也許倒下去了,就從此再也起不來。

    古桑樹旁,一座華麗的圓頂帳篷立在古老的桑樹旁,一隊武者守護在周圍。

    帳篷前一口巨大的鐵鍋正冒著騰騰熱氣,里面正熬著青菜粥,香氣四溢。夕

    陽西下,那昏黃的余暉從桑樹頂往下傾斜,灑在帳篷上,灑在鐵鍋上,灑在鍋旁

    一方低矮的石臺上。石臺前,有一個高挑豐腴的成熟美婦正給一個鄉民的碗里舀

    粥。

    她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舀粥的時候,夕陽正巧落在她身上,使她看起來極其

    婉約靜美,就像是一朵空谷幽蘭。

    美婦看起來約莫三十幾許,生的白嫩似雪,豐艷動人。

    她的臉龐珠圓玉潤,那雙眼睛大而清亮,如同秋水,那黛眉如煙籠遠山,文

    雅如畫。就連那鼻子也亭立如雕。她的頭發黑而亮,柔如云,梳著的傾城髻,臉

    上只略施些淡妝,既優雅端莊又不失嫵媚。那小嘴輕抿著流出微笑的時候,桃腮

    掩映中的整張臉就如同一朵鮮花盛開,格外明艷。

    偶爾,她那黛眉會輕鎖,也會舒展,顧盼之間那眼波上時而閃過幾絲若有若

    無的哀愁。那些哀愁就像是道道輕煙繚繞在水底,捉摸不定,凄婉纏綿。

    她臉上有些淚痕,但在面對鄉民的時候,卻是在展顏,抿嘴,微笑。

    她將似乎愁苦都摁下去了,露出的,只有笑。

    那笑很柔,很靜,很美。就像水中煙向你蜿蜒而來,她就像是水邊的一道輕

    煙,她是一個如煙如水般的仙子!

    她低起腰兒來,傾起頭來,微垂眼來,拿碗,舀粥,倒粥,遞碗。在抬起頭

    來,抿著嘴微笑,向鄉民遞過去碗。動作自然而熟練,一氣呵成。從神情到動作,

    無不散發出一股優雅端莊,成熟穩重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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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種風韻足以讓雁落魚沉,令人心生仰慕。

    隨著美婦的動作,她那胸前的兩只乳球便一陣陣晃動起來。雖然衣服勒的緊

    繃繃,但卻無法掩蓋其鼓脹欲出的態勢。這對乳球至少有大半個腦袋那么大,兩

    只手肯定握不過來,雖然大,但卻挺立不垂。她穿著一身端莊保守的白色吳服

    (日本和服),那豐腴的身體被勾勒得婀娜凹凸。在她彎腰的時候,那細細腰肢

    就像是楊柳一般隨風擺動,婀娜輕盈,纖巧玲瓏。那隨之翹起的屁股渾圓如球,

    肥碩如盆,如兩瓣山丘般高聳。這是接近完美的腰臀曲線,豐滿卻不顯胖。衣服

    下擺本來就勒得緊,現在又彎腰撅臀,在兩片臀瓣之間顯現出一道深深的股溝,

    在腰臀在擺動間,散發著成熟女人的特有的嫵媚味道。

    此刻,夕陽的余暉透過桑樹葉,淋在她低著的纖腰上,翹起的肥臀上,美婦

    的笑溫潤如水,暖如冬陽。全身都散發著一股母性的光輝,不禁讓人心生暖意。

    面對她,好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好撲進她的懷里,沉沉睡去,

    獲得那份難得的安心和鎮定。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懷中抱著一個枯瘦的兒童,正步履艱難地走近石臺,他

    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渾濁的眼里滿是期待。

    美婦的玉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兒童額頭,然后又對老者淺淺低頭,微微一笑。

    拿碗,舀粥,夾菜,遞碗。似乎還嫌不夠,她又多拿一個饅頭放入老頭的碗

    里。輕聲道:「老伯,您小心點,再多拿一個饅頭?!顾f話的語速輕緩有序,

    聲音圓潤且柔和,讓人如沐春風,如浴暖陽。

    「謝謝……謝謝夫人……」老頭感覺自己的面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菩薩,

    一個救苦救難的菩薩,他能夠感受從美婦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憫和慈愛。他眼里有

    些濕潤,似乎是想說什么,但不知說什么,深深地望了她一樣,轉身緩緩地往人

    群外走去。

    美婦望著老頭的背影,心頭自語:「他也許還有一個可愛的孫女,孝敬的兒

    女,相敬如賓的妻子,可是現在,他的親人也許都死了吧!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在這亂世的煙塵里,又該怎么獨活呢?唉……誰能夠結束這亂世??!」饒是她那

    般堅強,那原本就疼痛的心瞬間又揪了起來,像是被鋼索拉扯,隱隱作痛。讓她

    有些無法呼吸。

    又一個干瘦的少年走近石臺來。這時不遠處響起了馬車跑動聲,美婦往那邊

    望了一眼,眼里便多了一分悅色,又開始為少年舀粥。

    「娘親!」路道上響起一道急切的爽朗男聲。原來是一對人馬壓著貨物正往

    這邊趕。為首的是個大約三十歲的青年男子,他面容俊朗,身高八尺,長臉,丹

    鳳眼,嘴角有一塊小疤,氣質從容而瀟灑。

    無法想象,美婦的兒子都已經這么大了,歲月卻并沒有她在身上留下多少痕

    跡,有的只是釀就了一身的性感成熟的風韻。

    美婦一邊舀粥一邊只是望了男子一眼,點頭示意。

    「來這邊,把貨卸了?!骨嗄耆税殃犖閹У綆づ襁?,對一干武者打扮的人說

    道。然后他快步走到美婦身旁,鄭重地躬身行禮,正聲道:「孩兒見過娘親大人!」

    美婦把碗遞給少年后,轉過頭來對青年男子溫柔一笑,柔聲道:「你來了,

    笑笑?!?/br>
    青年男子聽她這般稱呼,略一尷尬,道:「是,娘親?!?/br>
    美婦眼里不經意閃過一絲喜悅,卻嚴肅地道:「起身吧,下次記住,在公眾

    面前,不可喧嘩?!?/br>
    「娘親教訓的是,孩兒記在心里了!」看得出,青年男子很敬愛這個作為自

    己娘親的美婦。

    又一個形容枯槁的年輕女子走近了石臺。

    美婦將臺上的筷子遞給男子,道:「來幫娘夾菜?!贡戕D回頭去,拿起另一

    個勺子開始舀粥。

    「是,娘親?!骨嗄昴凶佑淇斓膽?,拿著筷子站在美婦的身旁。每當饑民

    放在臺子上的碗被美婦舀滿粥的時候,他便往里面添菜。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天色也漸漸變暗下來,領到粥的饑民都回附近的棲身處

    去了,排隊的饑民漸漸變少。

    「篤篤!篤篤!」

    這時,遠方忽然響起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青年男子聞聲后立刻放下筷子,對美婦道:「娘親大人,有大隊人馬朝這邊

    來了!」

    「嗯?!姑缷D淡淡地應了一聲。

    「篤篤!篤篤!」

    路道遠處煙塵滾滾,馬蹄聲越來越近,青年一眼便望見四隊黑甲騎兵殺氣重

    重地正往這邊趕。

    「官軍來啦!」饑民們見此開始sao動起來。

    他又對美婦道:「娘親,是魏國的軍隊,好像有點來者不善。我們……」

    美婦打斷了他的話道:「莫慌,隨我上前?!?/br>
    美婦說著便放下勺子,對領粥饑民一臉歉意地道:「姑娘,且等我一會?!?/br>
    待姑娘點頭后,她便不緊不慢地邁著蓮步往黑甲軍來的方向走去,而青年男

    子則緊隨其后。

    美婦來到饑民隊伍的末端,站在路道中間。她對饑民道:「鄉親們莫慌,這

    里的一切我來應付,你們先靜等片刻?!顾穆曇舨⒉淮?,但是有了自身功力的

    加持,聲音猶如暖風般傳到每個饑民的耳中,說來也奇怪,饑民們一見美婦如此

    說,很快都恢復的鎮定。

    她雙手交叉垂立在小腹處,神情淡定自若,兀自望著越來越近的黑甲軍,那

    窄窄的肩膀要將所有的饑民護在身后。

    不遠處,四隊黑甲騎兵皆手持馬槊疾馳而來,猶如一道黑色旋風,濺起滾滾

    沙石煙塵,裹來陣陣殺氣。

    若是這隊騎馬不停蹄地沖擊過來,很難想象,會不會將這位動人的美婦踏成

    rou泥!

    黑甲騎兵似乎并沒有放松速度或者停步的意思,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三十

    丈,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兩丈!饑民們都禁不住緩緩往后退,青年男子

    此時也握緊了手中的青色長劍,只要在向前,他立馬拔劍斬之!他不敢勸娘親離

    開,但他也絕不允許有人動他娘親半根頭發絲!

    但美婦卻巋然不動,目光平視著前方,像一顆沉穩持重的松柏,臨狂風波濤

    而不亂。

    「吁!停!」黑甲騎兵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為何攔路?!」領頭的將校喝道。他原本是想直接踏過去,

    但當他看到攔在路重要的女人是個花容月貌的美婦人時,他立時改變了決斷!

    美婦微微一笑,然后低頭,垂眼,兩手握拳放于腹部。右腳向后撤一小步,

    兩膝微曲,微微伏身,道:「呂伯遠之妻孟妙貞見過將軍閣下!」

    慈貞夫人的大名在整個東土列國都是聞名遐邇,他作為郡都尉,豈能不知?

    雖然眼前這名女子從衣著容貌到氣質怎么看都是豪門貴婦,但他并不確定這

    就是那個人人稱道賢妻良母的慈貞夫人。他猛地揚起馬槊直指美婦,寒鋒盡顯!

    他冷聲道:「哪里來的女人!竟敢冒充我大魏國一等誥命夫人!你可知這是死罪!」

    他身后的騎兵們舉朔齊聲大喝:「該當何罪!」聲勢直沖夜空,驚得饑民再

    退好幾步。美婦卻依然微笑以對。

    青年男子一見郡都尉敢對娘親如此,他安耐不住猛然閃身而出,將娘親護在

    背后,倏地一聲抽出長劍橫指,青筋暴起,眼冒怒光,大喝道:「莽夫,安敢如

    此!」

    美婦眼里閃過一絲欣慰,她平靜地道:「笑笑,你先退回來?!?/br>
    「娘親!我不能讓他拿著兵器對著您!」呂孝青回頭倔強地道。

    「放心,笑笑?!姑缷D給了他一個鎮定眼神。

    呂孝青這才不情愿,慢吞吞地退了回來。

    美婦雙手交叉垂立,向前再走一步道:「老身乃呂伯遠之妻,孟妙貞。這是

    老身的獨子;呂孝青。將軍若是不信,這有令牌在此!」說著她從袖中掏出兩枚

    大小不一的金牌,舉在半空。道:「將軍請看,這兩塊金牌一枚是重光先帝所賜,

    一枚乃是魏王所賜。將軍可認得?」她亮出兩枚金牌后,郡都尉一眼掃過去,心

    下一動,暗道這牌子貌似是真的。他瞇起眼重新打量眼前的婦人,質疑道:「金

    牌不僅可以仿造,更能偷取?!?/br>
    美婦見他神情雖然緩和了有些,不過露著幾分懷疑。便又從腰帶上取下一塊

    閃了淡淡熒光的玉牌,道:「這是呂世家世代相傳在正妻手里的同心玉中的童女

    牌,天下無人能仿冒。不知將軍可曾耳聞否?」

    郡都尉一見這塊玉牌,他心中最后的一點懷疑也消失了。當時面色就一變!

    暗道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是那個慈貞夫人!那她旁邊這個男人,不就是當年抽

    江救母的孝郎子,呂孝青?

    郡都尉也只是聽說過,東土有兩枚同心玉,一枚是童男,一枚是童女,在呂

    家的歷代夫婦手中代代相傳著。他曾有幸見過呂伯遠的那塊童男牌。見美婦面色

    鎮定如常,說起話來有條不紊,暗想這應該是那位慈貞夫人。想到這里,他也不

    好在冷面冷言相對,立即下馬行禮道:「在下哪里敢稱將軍!在下隴梁郡都尉何

    言,見過慈貞夫人!在下剛剛失禮,還望夫人海涵見諒!」

    慈貞夫人微微躬身,淡淡地道:「原來是劉都尉,老身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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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何都尉連忙回禮急聲道:「在下位卑,安能受夫人如此大禮???」

    慈貞夫人抿嘴微笑道:「都尉大人乃朝廷命官,不必如此謙遜。天色已晚,

    不知劉都尉為何如此匆忙?」

    這一笑成熟嫵媚,優雅動人。猶如一輪春風拂過眾人心頭,劉都尉和黑甲騎

    兵俱是心神一陣微微蕩漾。但看到慈貞夫人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那透射出的一種

    不容侵犯的端莊,使他收回目光。正色道:「在下奉幕府軍令,請夫人恕在下不

    能相告?!?/br>
    慈貞夫人心道;如此來勢洶洶,面帶殺機,恐非善事。且旁敲側擊一番。

    她道:「老身聽聞隴梁郡內外災荒,饑民無數,恰巧路過,便施粥放糧,略

    盡綿薄之力。今夜見將軍路過古桑村,恐驚嚇鄉民,便有此一問。若將軍只是路

    過,那便是老身多言了?!?/br>
    劉都尉聽完她那柔軟的話,心里卻是明白過來??磥磉@個慈貞夫人是看出了

    自己此行的大致目的了。他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便高聲道:「前幾日,上任隴梁

    太守被饑民所殺,府內被掠奪一空。朝廷震怒,在下奉新任隴梁太守忽律鷹大人

    之命前來捉拿逆匪?!?/br>
    慈貞夫人反問道:「莫非古桑村內就有都尉所說的逆匪么?」

    劉都尉道:「據鷹揚使所查,古桑也在逆匪之例!」

    慈貞夫人又問:「都尉也是習武之人,眼神想必精炯。老身身后這些鄉民哪

    個不是疲餓不堪,如何能翻越兩縣距離,刺殺太守?」

    劉都尉此時已經明白這個美麗的女人是要護著后面那群村民??墒强v然這個

    女人的仁慈賢惠名滿東土,他雖然敬佩這個女人的品質。但他更在乎鷹揚使和忽

    律鷹的指示。在上司和前途面前,什么人都要讓道。

    他道:「這并不是在下的判斷,而是鷹揚使和忽律鷹大人的指令。在下身為

    軍人,只能依照命令辦事?!?/br>
    「那都尉大人如何處置呢?」慈貞夫人問。

    「上峰的命令是就地正法!拿人頭復命!」

    慈貞夫人眼里閃過一絲不忍,柔聲勸道:「將軍奉公命行事,老身作為朝外

    之人,本不該多言。但將軍僅憑一家之言,沒有絲毫實據卻欲行戕害之事。老身

    不可不言:眼下百姓饑疲交困,朝廷救濟不周,導致餓殍遍地。滋生民怨,爆發

    流血沖突也是在所難免。將軍也是來自于百姓,難道不能體恤民生艱難嗎?」

    劉都尉想到鷹揚使的話,沒有解釋多言。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攔在下了?」

    慈貞夫人又曲身行禮,用懇求的語氣道:「請將軍放這些百姓一條生路?!?/br>
    劉都尉見她有如此名望卻態度誠懇的懇求自己,他不禁有些猶豫。旁邊的將

    校見他這般表情,便湊到他耳邊細聲道:「如此都尉大人,可不要忘記鷹揚使的

    話?!?/br>
    劉都尉一聽鷹揚使三個字腦子就反轉過來,對??!鷹揚使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管不了這些是非曲直,他只要奉命執行任務就行了。他眉頭一挑。警告道:

    「夫人雖是一品誥命,被世人推崇,被朝廷褒贊。但如今朝廷有令,誰也不可忤

    逆。但還請夫人莫要為逆賊多言,免得禍及自身!」

    慈貞夫人依然雙手交叉垂立,保持著微笑道:「都尉大人所言差異,老身身

    為太上皇和美后特封一品誥命,君后乃是百姓父母,老身自然有責任為民請命?!?/br>
    劉都尉暗道;好個不識抬舉的愚婦!要不是看你姿容絕世,家世顯赫,早把

    你一槍挑殺!他想到鷹揚使的命令,便果斷下了決心,呂世家只能得罪一下了。

    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他自信在鮮血的震懾下自會閉嘴退避!他眼神一

    冷:寒聲道:「呂世家雖然是千年修行大家,但朝廷還是朝廷!朝廷的命令誰也

    不能違抗!呂夫人!你莫非要以女流之體阻我鐵騎洪流嗎?」

    慈貞夫人原地未動,不卑不亢地說道:「都尉如此毫不退讓,卻不知自己大

    禍臨頭!」

    「哦?」劉都尉咦道。

    美婦道:「都尉今日就算屠殺了這些百姓,無非是為復命,但若論功,如此

    易事卻也非功。但世人皆知你屠殺平民的惡名。倘若他日局勢有變,你的上司你

    最了解,為安定人心,他會將你擺在什么位置?都尉若是放過百姓,回去可復命

    饑民皆餓死,其他的由老身處理,如此一來,上司不會怪罪于你。而我呂世家定

    會記著都尉今日的恩情,未來只要都尉大人有所求,老身定會涌泉相報?!?/br>
    劉都尉臉色漸變,當聽完美婦的話,心中翻江倒海,思索片刻后,他暗道:

    她說的倒是很有道理!自己差點被鷹揚使的話給桎梏住了,今日若太死板,不靈

    活善變,確實是在未來留下了危險的種子。他一番權衡利弊后,決定放棄。

    他臉上冷色斂去,躬身行禮道:「在下愚鈍,多謝夫人點撥!一切皆聽夫人

    之言?!?/br>
    于是,一場危機化開。

    當劉都尉一行人馬揚塵離去的時候,眾百姓都是跪地伏首呼喊:「夫人真乃

    菩薩下凡哪!多謝夫人再造之恩!」

    慈貞夫人連忙曲身道:「鄉親們快快請起!如此大禮,老身可受不得,可受

    不得!莫要折煞老身!」

    地祉發布頁4V4V4V點

    .

    //////當所有饑民都領到粥以后,都回了各自住所。此慈貞夫人和兒子呂孝

    青便棲息在帳篷里,外面是一堆武者守衛。

    天氣雖然炎熱,但帳篷里亮著南海水燈,讓人并不覺得悶熱。

    呂孝青盤坐于席上,面對著一面銅鏡。而慈貞夫人則跪坐在他背后,左手握

    著他的長發,右手拿著木梳正在輕輕地梳理著發絲。顯得優雅而端莊。

    她側著頭,目光柔情地看著兒子。溫柔地問:「笑笑,路上沒遇到什么危險

    吧?」笑笑是呂孝青的乳名,他幼年愛哭,妙貞便給他取了個笑笑,鼓勵他堅強

    樂觀一點。這幾十年來,她一直沒有改掉這個稱呼。她喊起來的時候前一聲長,

    后一聲短,顯得倍顯親昵。

    「沒有呢,娘親。一路來得順利的很。不過娘親啊,您能不能不叫我本名啊,

    笑笑這個名字像女孩子似的,我都是男人了,現在叫我笑笑容易讓人笑話?!箙?/br>
    孝青鼓鼓嘴道。

    慈貞夫人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嗔道:「叫笑笑怎么了?娘親覺得很好聽

    啊,這是娘親給你取得,就是希望你能堅強樂觀一直伴著你。這個名字你小時候

    不知道有多喜歡呢!怎么了?長大啦!就開始嫌棄娘親給你取得的名字了?」

    「娘親誤會了,笑笑哪里敢!您喊一聲笑笑,兒子在千里之外,都能應您!」

    呂孝青齜牙笑答。

    慈貞夫人噗嗤一笑,嗔怪道:「貧嘴!」。然后又撫了一下心口,望著鏡中

    的愛子道:「平安過來就好,你在路上的這幾天,娘親一直都提心吊膽的?!?/br>
    「孩兒不孝,讓娘親擔心了?!箙涡⑶嗷仡^歉意地看了看了她道。

    慈貞夫人嗔道:「別動,轉過頭去,剛剛梳好的頭發,你這一動,又要亂了?!?/br>
    待他轉回頭去,她一邊將頭發挽成發髻,戴上發冠,一邊嘆道:「你是娘的

    心頭rou,心肝寶。娘不擔心你擔心誰呀!你一不在娘身邊,娘的心和魂都吊在了

    你身上?!?/br>
    呂孝青嘿嘿笑道:「娘親的苦心孩兒明白,從現在到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順娘

    親!」

    慈貞夫人淺笑道:「為娘自然知道我兒孝順嘛?!拐f著便緊挨他坐下,笑斂

    去意,有些嚴肅地問道:「你祖父母的身體可好些了?」

    呂孝青道:「一切按照娘親的安排,祖父母由淑君在照顧。身體和往常一樣,

    沒有變化?!?/br>
    慈貞夫人松了口氣地道:「那就好,那就好。為娘離家這段日子,心里可是

    緊張的很,生怕家中出了什么差錯,若是公婆身體有恙,那我這罪過可就大了?!?/br>
    呂孝青勸慰道:「娘親莫要累了自己,又照顧家里大小事,又接濟民間疾苦,

    孩兒看得都心疼。家里有淑君在,娘親在這里大可放寬心?!?/br>
    慈貞夫人道:「有她在,為娘自然放心,但是那一份緊張還是要有的?!?/br>
    「孩兒明白?!?/br>
    她話鋒一轉,淺笑道:「話說回來,淑君可真是個好女人??!自從她加入呂

    家后,什么事情都做的妥妥帖帖的,對誰都不曾怠慢過。娘親可告訴你,你可不

    要負了她??!」

    呂孝青拍拍胸脯,傲然道:「那怎么會!我和淑君可是江湖人稱」蕭劍俠侶

    「呢!她是賢娘子,我是孝郎子!金童玉女的一對嘛!」

    「這般志得意滿!羞不羞啊你?」慈貞夫人調侃道。她說著便順手提起茶幾

    上的茶壺,往茶杯里倒了杯熱茶,端起茶杯往里輕輕吹著氣。頓了頓,道:「不

    過你們夫妻之間這般恩愛和睦,為娘看在眼里,也著實欣慰?!?/br>
    呂孝青笑道:「還不是母親教導有方嘛!」

    「你呀!也不能光想著兒女私情,也要顧著家中事業?!?/br>
    孝青道:「母親說的是?!?/br>
    慈貞對杯中吹了一會氣后,用舌尖試了一下茶水溫度,感覺剛好合適。便端

    起茶杯喂到愛子嘴邊,呂孝青習慣性而自然地喝了起來。慈貞斜覷了他一眼,溫

    婉一笑道:「慢點喝,沒人和你搶。這是雪蓮茶,一次不可多飲?!?/br>
    飲了一口茶后,回味著口中甘甜,呂孝青不禁心里暖洋洋的。動容道:「不

    瞞娘親說,娘親這般溫柔體貼,不知父親幾世修來的好福氣,才能娶到娘親這般

    貌美賢淑的妻子!」

    慈貞夫人的臉頰立時有些緋紅,笑著嗔怪道:「瞧你這嘴,跟抹了蜜似的。

    竟然編排其為娘來了!」但又聽他提到已經亡故的丈夫呂伯遠,心下不禁又

    是一痛,神情頓時有些黯然。

    呂孝青見母親如此,心知自己提到父親又惹娘親想到傷心事了。暗罵自己嘴

    快!他便微微側身,兩手房子在母親的肩膀上,便輕輕揉捏起來,岔開話題道:

    「對了,娘親這些日子在這里待的如何?」

    慈貞夫人摁下臉上的一絲神傷,嘆道:「現在三郡饑荒,餓殍遍野。光我們

    這些物資無異于杯水車薪,救了這個,又餓死那一個。娘雖然想救所有百姓,可

    畢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眼神看起來像是一只哀傷的大雁。

    呂孝青安慰道:「娘親莫要傷悲,我們力所能及,問心無愧就好,一切還得

    看朝廷和天命!」

    「是啊。徹底解決這場危機還是看朝廷和美后娘娘,只是娘娘久居深宮,三

    郡民生之苦下面那些jian佞不會真正讓她了解?!勾蓉懛蛉藷o奈地望著對面的銅鏡。

    她頓了頓,似乎又想起來了什么。抬起頭仔細地看著兒子,道:「笑笑,美

    后這次誕辰,你去安京朝拜,可以借此機會面見美后,向她陳情三郡實情?!?/br>
    「美后的誕辰不去也罷!去奉承一個吸取民脂民膏,貪圖享受,踩在百姓頭

    上的女人,我呂孝青做不到!她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賢良淑德的大美天后娘娘了!」

    呂孝青的表情有些憤慨。

    慈貞眼神一變,有些嚴肅地道:「笑笑,你怎說出這種大逆不道話的呢?美

    后娘娘是魏國皇后,賢德圣潔,你切勿聽風是雨,誤辯是非?,F在魏宮煙霧繚繞,

    真相疑云密布,你爹爹都看不清,誰又能真正窺清其中黑白呢?天子都有天子的

    苦衷,娘娘自有娘娘的無奈?!?/br>
    然后她又柔聲用溫和的語氣說:「這話啊,按照在平時,娘親只是放在心底

    揣摩,一句也不會說出來,只是在你面前提一提。你要記住在外面一點要安穩做

    人,謹言慎行。你記住了嗎?」

    美婦的一席話是先緊在松,先嚴在柔。呂孝青聽得娘親的訓導,心里沒有一

    絲反感和抵觸,他聽得受用無比。他能從娘親簡單的話語里真切的感受娘親那對

    自己深沉的愛。他細聲道:「娘親教訓的是,孩兒記住了?!?/br>
    慈貞夫人微微一笑,輕輕摟住兒子的脖頸,臉頰在他的肩頭,滿面柔情地道:

    「聽話就好,這才是娘的心肝寶,娘親只盼天下太平,我們一家也平平安安的。

    為娘這下半輩子也知足無憾了!」

    「娘親,孩兒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呂孝青感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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