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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樂寶貝,你mama真的不反對我們交往嗎?”“昨晚不是微信告訴你了嗎?”“可我想再次確認一遍,從你嘴里確認”。“那為什么你不找我媽確認呢”,他笑著翻了個白眼。“但我不可能現在去找你mama呀。我只是覺得,你好幸?!?。他低聲問道,特別溫柔,“為什么???”我一臉羨慕,“你mama對你這么好,居然那么快就諒解你了”。他握住我的手,認真道,“別這樣。你父母遲早也會接受的。再說了,我也讓我媽別跟我爸說,按照我爸的脾氣,他也受不了”。“希望吧。其實能得到你媽的認可,我已經很幸福了”。“誰說我媽認可你了”,他一臉傲嬌地嫌棄道,“她認可的只是我這個兒子”。他驕傲地笑著,像是在對我炫耀。我在替小樂開心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感傷起來。“魏叔,你怎么了?”,他瞬間擔憂起來,“我剛剛只是開玩笑”。“我知道”,我自己也不知該回應。經歷了兩次出柜,我的父母像是鐵了心似的,始終不肯認可我。每每想到這時,我總會百感交集,這是思家之苦與追逐自由的掙扎。究竟是為了迎合家人而放棄自主選擇的人生,還是犧牲家人而堅持自我、追逐真愛?我無疑選擇了后者。但是,難道就不能有魚和熊掌皆得的兩全其美嗎?至少現在,小樂似乎做到了。我有些嫉妒,嫉妒他和他母親的關系。但我又由衷地為我們開心,因為他母親接受了我們,認可了我們。“魏軍!”他打斷了我的思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命令道,“我媽對我說,只要我跟你一起是幸福的,她愿意送上她的祝福。我相信你父母有一天也會明白,只要自己的孩子過得快樂,他們也會理解你,并送上他們的祝福?!?/br>我點了點頭。但小樂似乎仍不滿意,他覺得我應該還沉浸在與父母鬧翻的悲痛中吧。他托起我的臉扭向他,“要相信我,再給他們多點時間”。我勉強地“嗯”哼一聲,但是,我還剩多少時間等待呢?第20章20原來魏軍一直在騙我。他一直都在騙我。外邊的雨一直沒停,稀里嘩啦地打在窗邊,愈聽愈發刺耳。我和徐醫生兩人靜靜地坐在魏軍病房外的等候廳里,一言不發,安靜得可怕。我的內心亂如麻花。我低著頭,雙手合十,像是在祈禱,像是在嘗試掩蓋無法控制流出的眼淚。外面的雜音再大,我掩飾地再好,不規律的抽泣聲依舊瞞不過徐醫生的雙耳,即便她離我有數個座位之距。我埋怨魏軍。就算我知道他有艾滋病又怎么了?就算我每天一直陪在他身邊那又能怎樣?死神依舊在他身旁形影不離,一步步地讓他疏遠我,而我在這場角力的獨角戲中,像個局外人似的,傻傻地相信他面具下的喜怒哀樂,卻從未真正走進過他奮力抵抗疾病的世界。我埋怨他,但我更埋怨我自己。身為他的枕邊人,我更在意他昨日對我說了什么、他今日對我做過了什么、我和他明天將會發生什么,但我卻從未仔細盤問過,他逐漸消瘦的緣故、他緊擁我全身冒汗時的微顫、他使用廁所時的四十多分鐘、對我關心和疑慮的搪塞與不耐煩。我甚至不知道,他早已瞞著我偷偷服藥,默默獨自忍受病情加重的副作用。我習慣了他為我編織好的兩人世界中。我在他對我的好中喪失了智商,在他對我的愛里忘記了他與疾病共存亡的關系。原來是我,在幸福中慢慢丟失了他。他切實讓我活在了我對他期盼的“正?!鄙?、“正?!睉偃说年P系里??梢彩撬屛腋惺艿?,當夢有多美好時,它破碎的剎那就摔得有多痛。我突然記起,他對我笑的時候,隱形的酒窩旁多出那幾處本不該多出的、可惡的笑紋。我嘲笑他,“你別老得那么快,不然我怕自己趕不上你的步伐”。他只是微微一笑,“我寧可你一輩子都趕不上,我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恍然大悟,眼淚早已在合攏的雙手里與鼻涕交融得無法辨清。“尹先生…”,徐醫生坐近我,拍著我的背安慰我。我來不及整理哭得稀里嘩啦的自己,一臉丑相地質問著徐醫生,連話都說不清,“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答應他騙我?我和他第一次去見你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他會沒事…他會好起來…”徐醫生的眼神刻意避開我,一臉愧疚,久久不言。“要不是他今天被送來醫院,我會不會一直都蒙在鼓里,一年、一年、又一年,直到他沒辦法藏住為止?”“他是不是始終都沒想過要相信我,害怕我知道一切后就離他而去?”“他為什么要這樣騙我?為什么?…”我自顧自地邊抱怨邊抹去淚水,皮膚都被擦紅了。徐醫生終于開口了,低聲坦白道,“他就是怕你會這樣,無法和他一樣承受住這種壓力,才不愿跟你坦白?!?/br>“不…不可能…無論發生什么,我肯定都會守在他身邊…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這么拜托我的”,徐醫生認真地看著我,“他就是不想你有過多的負擔,認為和他戀愛就是一種同情,一種義務式的照顧,一個讓你不知道某天會不會突然受不了就想離開的牢籠?!?/br>我突感無言,像是無論我如何繼續為自己反駁,如何解釋自己多么愛魏軍,都沒辦法騙過自己的內心,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很享受他謊言所締造出的如釋重負的世界。“他就是想你待他如待其他沒病的人一樣”,徐醫生嘆氣道,“其實他真的很愛你,他在為你默默地承擔著一切,只為了你不用介意他有病在身,甚至不在乎他還能活多久。對于他而言,即便僅剩幾年的壽命,只要能和你一起度過,便是一輩子了?!?/br>徐醫生像是能讀懂魏軍似的。她的話讓我有些醒悟,我自顧自地喃喃道,“一輩子…”她看著我,有些欣慰地點點頭。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隨后往魏軍的病房望去。我站了起來,走向魏軍的病房??尢槁曇搽S著我沉重的腳步聲逐漸消失。我呆呆地站在窗外,看著口戴氧氣罩的他靜養在病床上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心不由得疼痛起來。我捂住雙唇,忍住淚光,指尖緊貼著冰冷的玻璃窗。這一刻,我多么希望那是魏軍溫暖的掌心。*我幾乎一晚沒睡。上班時,組長和同事們也看出了我憔悴的容顏。“你昨晚沒睡好嗎?”,學姐好心地問道。“嗯,失眠了”,我似乎并沒有什么心情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