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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掙扎,然后掙脫鉗制,撲通一聲掉進了湖里。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墨黑影子從水里竄了上來,灰兔一瞬間被黑影帶起的漩渦吞沒。薛素衣拉著鐵索往塘中看去,水里在冒泡,一股寒冷陰森的氣息撲了上來。巨大的身形,黑得發亮的表皮,無意間露出的牙齒十分尖銳。海獸?這湖里什么時候出現了這種生物?兔子消失了,除了震蕩的水波,和殘留的一絲鮮血,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三人驚魂未定之時,引魂橋開始晃蕩,銹跡斑駁的鐵鏈因不斷碰撞而鋃鐺作響,唯一正確的通道被改變。有人擅闖禁地。彼星哇的一聲就哭了,腳下一軟就摔倒在吊橋上,順勢又劃出去好遠,眼看就要從鐵索縫隙中掉下,而湖中是另一個禁地侵入者——來歷不明的海獸。薛素衣像只小鷹一般,腳下猛地一蹬就撲到彼星身邊,牢牢將她圈在鐵索之間,一時間兩人被困在橋上不得動彈。白衣少年幾乎目眥盡裂,明明就在抬頭可見的地方,只是三丈而已,自己卻只能按下島上石桌邊上的機關,等待谷中護衛救援,沒辦法去救他們!他們能堅持到那時嗎?這是禁地,如果不知陣法走向,谷中護衛是不能很快進陣的。這時從門口走來一個中年男人,他牽著一匹高大的云蹄馬,馬背上擱著一個小包袱。這人出現得很快,絕對不是剛才收到信號來的,應該是蹲守很久了。果不其然,那人口中一板一眼地念出了少年之前說的路線,然后一路走到彼星和薛素衣身邊,卻沒有救人的意思。中年男人低頭看向那白衣少年,昏暗不清的臉上一雙眸子閃閃發亮。“你就是那個,走狗屎運的下任當家,薛藏雪嗎?”薛藏雪沒有說話。男人打量著薛藏雪,頂多有個十歲的樣子,膚色雪白晶瑩,五官清秀,唯獨那一雙褐色眼睛,明亮得像是把陽光吸收了一般,就跟沉九華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男人說:“我姓鳶,名經綸。你可以叫我鳶先生。你很年輕,而我是十年前出谷游歷,今日才回迦楠谷,所以你不認識我?!?/br>薛藏雪依舊沒有說話。一眼掃過他的行裝,一人一馬。居然毫發無傷走到了這里,要么是本事過硬,要么是看守放水,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薛藏雪這種半大少年可以對付的。鳶先生看薛藏雪半天沒說話,只能繼續道:“我一回來就聽說了你諸多的英雄事跡,仗著自己是老谷主欽定的下任谷主,屢次想要偷偷出谷卻被抓回,敗壞我迦楠谷風氣!在針壇練習時從不按規矩行針,帶壞同輩,好幾次都幾乎毀掉針壇!還一而再而三闖入谷中禁地去找沉谷主,頑劣不堪!若讓你成為我迦楠谷下任谷主,我鳶經綸第一個不同意!所以,很遺憾我們初次見面,你就要永遠消失在這里?!?/br>“我本就不稀罕谷主,”薛藏雪垂眸,終于開口,“但我可以幫你,前提是他們活著站在我面前,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就離開迦楠谷,再不爭這谷主之位。至于我離開之后的爛攤子,我可就管不了?!?/br>薛藏雪坐石凳上,臉上突然沒有了最開始的焦慮,一派氣定神閑打量鳶先生。一來就暴露自己的目的,要么是極度自信可以把自己弄死在這里,要么就是個腦子不夠用的,遺憾的是鳶經綸不像是后者。鳶先生先此時面上也露出了詫異之色,眼想是之前薛藏雪表現出的淡然在他眼中僅僅是年齡尚小不知谷主之位的重要。薛藏雪畢竟年輕,長得也是一副單純的樣子,居然會講條件,此時鳶先生才知他并不是不懂,而是真的從未將這谷主之位看在眼中。“僅僅是離開我怎么可能放心?!兵S先生深深看著薛藏雪。“你要讓我死在迦楠谷禁地中?”薛藏雪一愣之后嗤笑道,“你也忒瞧不起我谷中醫術了吧?!?/br>鳶先生一臉溫潤無害并不再開口,似乎在等待薛藏雪最后的決定。薛藏雪冷笑,瞟了一眼那潭暗搓搓的水,覺得人心也跟這水潭差不多,又深又黑。他拾起尖銳的石塊,指腹輕輕摩挲在石塊鋒利的棱角上,然后以和年齡完全不同的果斷速度將石塊抵在右眉之上,然后從眉中間直接劃到了發髻,猙獰的傷口流出的血爬在臉上,形狀可怖。他說:“我以這傷痕為證,你救她,我薛藏雪就此出谷,絕不回谷,也絕對不要這谷主之位?!?/br>彼星也不知道是聽懂了二人的對話,還是看到血流滿面的薛藏雪太恐怖,突然大哭,說不要。這一哭之下,薛素衣也終于脫力,郁彼星只來得及叫一聲“哥”,就掉了下去。薛藏雪大喝:“救人!”鳶先生幾乎在薛藏雪出聲的那一刻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在馬背上劃了一刀,順手把馬推入了湖中,而自己拽著一根鐵索翻身下橋,匕首從手中飛出,刀柄撞擊在薛素衣身上,湖中的海獸幾乎擦著薛素衣而過,飛身躍起一口死死咬住了馬腿,落入水中,湖水一片血紅。薛素衣一直緊緊摟著彼星,兩人本就年幼,受到巨大沖擊力之后迅速改變了方向,掉到了薛藏雪腳邊,彼星當場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薛素衣年紀畢竟稍微大一些,雖然全身都像裂了一般,還是試圖爬向薛藏雪。“雪...哥...”他想說話,但只吐出一口鮮血。薛藏雪微微搖頭,朝著他笑了笑。他逐漸看不清薛藏雪的臉,印象中那身白衣太耀眼了,將他的雪哥藏在了光暈中,離他越來越遠,怎么伸手都無法觸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的雪哥,不見了。谷里似乎一夜間失去了生氣,畢竟所有的光都被雪哥帶走了。每一個都對著假裝失憶的薛素衣搖頭,說薛藏雪是不服管教,從禁地出逃了。鳶長老痛心疾首,他說薛藏雪是以自己生命來做威脅,要求鳶長老放他出谷,他不得不服從。鳶長老自愿降成普通藥師,在星光鎮坐診三年不得回谷。薛素衣不敢去困月湖,他怕看到血跡,他怕他的雪哥根本就沒有逃走,而是死在了那里。薛素衣現在就站在困月湖邊上,再走幾步就可以走到薛藏雪看書的位置。他再一次看到薛藏雪劃破自己的臉,那瓷娃娃一樣的少年就那樣碎裂了。薛素衣目眥盡裂,卻被困住原地無法動彈。他想嘶吼,想咆哮,想沖上去殺了那個長老。星河在此刻倒灌,日月在此刻回轉。來自地獄的怪物們纏住了薛素衣的腳,冥河中的血將薛素衣淹沒。該不該入魔,該的。入魔才能救回他的雪哥。那溫柔的,有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