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你真的說放下就放下啦？”

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那么縹緲得超然物外：“我騙你的?！?/br>
“……”我竟無言以對。

“不過，把他送我的九十九劍還給他，我們兩個就兩清了?！?/br>
“還有……”

我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的聲音，疑惑：“什么？”

“用心體會，你不只是眼睛失明這么簡單，至少我覺得……”

欲言又止的念君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我想了想，從身上摸索出一張符紙，咬破指尖畫了一張防御符，確定沒有人靠近我才緩緩地挪到剛剛念君聲音傳來的地方，開口：“你以為我真的是傻，自己身體上的不對勁都感覺不出來？我大概只有十年壽命可活，或許是更短，所以我不能答應他，就算……”我多么想。

從禁地里出來之后，我內視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就發現有兩股黑霧正盤旋在我的眼睛和我的心臟兩個地方，正不斷吞噬那里防護著它們的力量，如果有一天防護的力量消耗殆盡……

我垂下眸子，按住自己心臟的地方笑：“大概我不能看到你把他欠你的那九十九劍還給你的那一天了?！?/br>
屋內響起兩個抽氣聲，我一驚：“誰！”

“師傅……真的這么嚴重么？”

一只小小的手撫上了我的心口，我語塞，試探性的伸手拍拍留千的腦袋：“沒事的，不要擔心，師祖不會看著我死去而不管的，就像我絕對不會看著你陷入危險的?！?/br>
“謝謝師傅……”留千顯然被感動到了，稚嫩的聲音帶一點哽咽，我溫和的笑笑，指尖微微一動，熟練的接住留千軟下去的身體：“所以徒弟你也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對外說哈，師傅擔心你老是拿事無不可對人言這句話做借口出賣師傅，所以師傅做個雙重保險徒弟你不介意吧？”

“不說話就是默認咯？”我對著窗外打了個呼哨，良久等到我的手酸了也沒有等到撲進來的翎的聲音，不由得有些納悶：“怎么搞的？翎今天是吃壞肚子了么？怎么半天還沒有見到它進來？”

念君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回答道：“至少你自己布下的防御符那只蠢貨暫時還是沒有辦法破解的……”

我啞口無言，竟然忘記了我之前防止別人偷聽設下的防御符了……最近腦子得有多不好使？

“還有，看你接留千的動作那么嫻熟，這么坑你自己的徒弟的事情你做過多少次了？應該不少吧……”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非要這么直白的說出來？心知肚明就好了么……這么說出來雖然我臉皮很厚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一點點的愧疚和不好意思的……你就忍心？”我笑得燦爛無比，動作輕柔的把留千放到一邊的睡榻上，解了防御符……

然后就聽著翎嗷嗷叫著從窗口飛撲過來，方向貌似就是我的方位，心頭莫名涌上一陣不好的預感……被撲倒的我躺在地上不無憂傷的想，早就應該相信我自己的直覺的……

還沒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聽到留千懵懵懂懂的聲音傳過來：“師傅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哎？我剛剛不是和師傅說話的么？怎么突然睡著了？”

我坐在地上心中一片悲涼，路師伯不是說好的這個藥可以讓人昏睡一段時間的么？所謂的昏睡一段時間就這么長？太扯淡了吧！

留千突然撲過來，小嗓音帶一點哽咽：“師傅我不要你死不要你離開我……留千以后都很乖，給師傅找解藥，照顧師傅，端茶送水，養老送終，端屎擦尿，絕對不嫌棄的嗚……”

剛開始聽著還有點小感動可是后來越來越想把他直接扔出去的感覺是怎么回事……絕對不是我自己耐心不夠的問題……留千這個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會用成語了……

惡狠狠地把他摟進懷里，咬牙切齒的聲音漸漸地緩和下來：“你乖乖的，師傅就不會走了?！?/br>
沒料到他的哭聲更大了：“才不要相信師傅！師傅是個騙子！騙了留千很多次！”說著掙脫了我的懷抱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我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不由得嘆了口氣，對著念君道：“本來我是不怎么相信因果循環報應的，現在我信了……”如果當初我沒有騙過留千那么多次……就沒有那么多樂趣了……

念君冷清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活該?！?/br>
我喪氣的抱著翎：“那還能怎么樣，反正留千已經知道了，估計按著留千那個什么都記不住只記住一句事無不可對人言的腦子，夜塵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就知道了，你趕緊幫我想個辦法幫我瞞過去??！”

“那個……你還是別說話了?！?/br>
“什么叫做別說話了！”我呼了一口氣：“別忘了你還欠我一份人情呢，就當這次了行不行？趕緊的幫我想個辦法幫我瞞天過海過去，不行的話……就說我倆鬧著玩的？要不然說我編了個故事嚇你？……你倒是說話??！喂！”

“我是幫不了你了……”念君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痛心疾首……等等，為什么要痛心疾首？還有幫不了我是個什么意思……

“所以說這就是你不肯答應我的原因？還要隱瞞我隱瞞的這么徹底？”夜塵的聲音帶著一絲憤怒和一絲冷冽從我身后傳過來，我愣了愣，苦著臉暗道，原來留千那孩子動作那么快，都不給我一點反應的時間……等等，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了？莫非就是從念君說他不能幫我的時候嗎？

身體被狠狠地從地上揪起來，我愣怔著抱著翎覺得自己的身體迅速騰空，然后懷里一輕，翎低聲嗚嗚著的聲音迅速遠去，肯定又是被夜塵丟出去了，正嘆息著翎可憐的命運，就莫名覺得如芒刺在背。

俗話說得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抱著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思抬頭，想著反正我看不到他的眼神，那就沒關系……

唇上猛地一溫，我震驚的睜大眼睛，他的舌從我唇縫中靈巧的鉆進來我才反應過來驚慌的想要逃開或者推開他，后腦勺卻被他扣得更緊，這個吻太過出乎意料也太過瘋狂，恍惚間我覺得他其實是想要憋死我而不是吻我……

“喂喂喂你們注意一點好不好？這里還有個未滿周歲的嬰兒呢！”念君不滿的聲音傳過來，特意加強了那未滿周歲的四個字的力度，我喘著氣完全沒有回答他的力氣，夜塵的手覆上來擦去我唇邊的水跡，我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剛剛的場景有多不堪，不由得窘迫的紅了臉。

“現在知道害羞剛才干嘛去了？我看你強吻我家小玉九很開心嘛，現在臉紅干什么？干什么！”念君的聲音又傳過來，雖然明明知道這個目睹了剛剛所有經過的人已經是個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了，但是那奶聲奶氣的聲音還是讓我覺得有尷尬到無地自容，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