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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手抱胸,低沉地喚道:“來人?!?/br> 聲音一落,兩個腳步聲從外面迅速地傳來。 見有外人要來,柳婧自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賴在地上,抱著人家小腿不放。她迅速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肅手而立。 轉眼間,兩個護衛走了進來。 鄧九郎目光兀自盯著柳婧,頭也不抬,“怎么是你們?讓婢女進來?!?/br> “是?!?/br> 再次響起的,是一陣輕碎的腳步聲,不一會,四個婢女入了房。 鄧九郎定定地凝視著柳婧,語氣親昵卻又危險,“去張羅一下,柳文景今天晚上要與我抵足共眠?!?/br> 第八十二章 我有婚約 四婢同時躬身應道:“是?!闭f罷,慢慢向門口退去。 當她們的身影從書房門口消失時,柳婧低著頭走到鄧九郎面前。 她咬著唇,低頭一福后,輕聲說道:“郎君,我不能與你抵足共眠?!闭f到那四個字,她的臉還紅了紅。壓住羞躁,柳婧咬牙說道:“這其中,不僅因為柳婧本是女子,還因我早已與他人定下婚約?!?/br> 一句話令得書房中再無聲息后,柳婧聲音輕提,再一次徐徐說道:“鄧郎,柳婧實有婚約在身……” 這話,她說得緩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是什么心情。早在吳郡時,她曾想過向他坦白,可后來她離開得匆忙,這話她曾經以為永遠沒有說出來的可能。 吐出這句話后,柳婧慢慢抬頭。 她抬頭對著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的鄧九郎,喃喃喚道:“九郎……” 這一次,她剛叫出他的名字,鄧九郎便冷冷一笑。 他沉沉地盯著她。 方才的輕松也罷,戲謔也罷,似乎全然消去。 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柳婧,鄧九郎沉著聲音,慢慢地開了口,“婚約是何時定下的?” “六,六年前?!?/br> “六年前?”鄧九郎輕輕一笑,聲音溫柔而危險,“六年前就定有婚約,因何上次在吳郡時,你還敢說‘歡喜于我’?”他淡淡地強調道:“柳婧,你不覺得對你當時的言行心境,應該有所交待嗎?” 柳婧沒有想到,聽到她有婚約,他糾結的卻是這個。 交待?她怎么交待?那時,她只是想換回賣身契,只是想迷惑他創造更多的機會接近那廂房,她只是,只是…… 緊緊地盯著柳婧,鄧九郎眼中的眸光越來越深,越來越冷。 其實,那話理由她不說出來,他內心實是明白的,只是他,卻想從她的嘴里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直過了好一會,沉沉盯著柳婧的鄧九郎,又輕輕地說道:“那一日,你那般脫離于我,柳氏阿婧,當時你是高興,還是也有愧疚?” 柳婧的唇動了動,在他的緊緊盯視中,卻是良久良久都沒有回答。 鄧九郎的眸色更冷了,他又輕輕地說道:“我長到這么大,只有你也戲我欺我……”說到這里,他似乎沉默了一會,直過了許久,他才低低地再次問道:“那一**棄我離去后,可有愧疚,可也有不安?” 他問得很輕,很認真,仿佛這個答案,曾讓他耿耿于懷,也仿佛他從茫茫人海中尋找她,來到她身邊,一直想著的,便是問出這么一句話。 不知為什么,柳婧眼中有點澀,那時離去時,她不好過,她幾個月都不好過。 唇動了動,又動了動,好一會,柳婧才啞聲道:“鄧郎助我數次,文景在鄧郎無助之時棄君而去,自是愧疚不安?!?/br> 鄧九郎閉上了雙眼。 他閉著眼,沉默著,過了一會,他才輕輕地再次開了口,“那**離去時,說的那話,是真,還是虛言?” 是那句‘她不喜歡他’嗎?柳婧其實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意那句話。 他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不是柳婧枉自菲薄,這世間蕓蕓眾生,他是站在最巔峰的那少數之人,而對他那樣的人來說,美人財富,那是應有盡有。甚至,不需要他開口,不需要他有表示,便有無數的絕色佳人前仆后繼朝他涌來。而這種現象,會一直延續到他白發蒼蒼,會一直伴隨在他的人生中。 這樣的人,也許有真心,可他的真心,敵不過歲月的流逝,敵不過前仆后繼的美人的勾引。更何況,以她的家世地位,他對她最喜歡,能給的也不過是一個‘妾’位罷了。 正如父親所說那樣,這一點,他甚至比不上顧呈。至少顧呈一直許給她的,都是正妻之位。 垂著眸,柳婧冷靜地尋思了一會,便輕輕回道:“那話,是真的……我有婚約在身,不會允許自己歡喜上郎君?!彼?,她是真的不喜歡他,她也不能讓自己喜歡他。 在柳婧輕輕吐出這句話后,書房中,空氣再次變得凝滯起來。 直過了一會,鄧九郎才輕輕說道:“是么?” 柳婧不敢直視他的眼,吐出的話,卻是輕而清晰,“不敢有瞞郎君?!?/br> 鄧九郎閉上了眼。 直過了一會,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眸光已是冷靜無波,他靜靜地看著她,語氣溫和地問道:“與你有婚約之人,便是顧呈?” 他果然早就猜到了。 柳婧低著頭,輕輕說道:“是?!?/br> 豈料,她這個字一吐,鄧九郎卻是低笑出聲。 他冰冷地笑道:“你那一日如此對他,他還愿意娶你?這倒是稀罕了?!?/br> 柳婧臉一白,過了一會,她才應道:“婚書還在,便無法否認?!边@件事上,她其實也一直沒有弄懂顧呈的想法。不過他的想法也不重要了,回到汝南后,她父親再次把王叔派去了洛陽,說是去確定婚約解除一事。 就在柳婧暗暗尋思之時,一陣腳步輕響傳來。 卻是鄧九郎繞過案幾,走到了她身前。 他的手,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令得她不得不直視于他。 四目相對,鄧九郎的臉上,閃過一抹說不出是憐惜還是嘆息的表情。食指撫過她的唇,他低低地說道:“柳氏阿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他輕輕說道:“你那么毫不留情地推開了你的未婚夫婿,轉過頭來,又拒絕我的好意……阿婧,你真想伴著你那一妻三妾,過那虛鳳假凰的日子?然后此生此世,便這般虛度了?” 他微微低頭,雙手同時捧著她的臉,眸光蕩漾著溫柔和憐惜,“你這人啊,明明心有河川之險,卻把自己壓制成溫潤有德之人……柳氏阿婧,你真不想來到我身邊?真的不想與我一道看這世間風起云涌,體會這世間種種風光艱險” 他的眼神是如此溫柔,他的語話,也是如此的魅惑。 這是一個內心強大的男人,明明自己剛才的話傷了他,可他卻還是堅持著他想堅持的。他還是這么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