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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子鋪主咳嗽一聲,繼續搓著手咧嘴笑道:“柳家大郎,定親了沒?”他問這話時,柳婧直覺得四周靜了靜,轉眼一看,只見一個個人都雙眼如狼似虎地直盯著她,那眼神都要冒綠光了。 本來想說‘沒有定親’的柳婧,見狀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說道:“定了呢?!?/br> “你定了親?”那包子鋪主失望地‘哦’了一聲,嘆道:“怎地好兒郎都被人家定走了?” 柳婧勉強笑了笑,隨便寒喧幾句后,腳步加快,朝著自家的綢緞莊走去。 柳府的綢緞莊,位于陽河縣最顯要的街道,店鋪的面積也不小,前不久這綢緞莊還是人來人往,現在卻房門緊閉,上面甚至還積起了一層蛛網。 柳婧站在綢緞莊前,負著手靜靜地只是看著。 見她這樣,吳叔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大郎,一定可以救出大人的?!?/br> “恩?!绷狐c了點頭,過了一會,她才輕聲問道:“掮客可有回話,是否有人愿意購買?” “有倒是有,不過那些人知道我們府落了難,一個個死命地壓價?!?/br> 柳婧哼了聲,說道:“不急。到時可以留兩個仆人在這里等消息?!闭f到這里,她長嘆一聲,道:“回去吧?!?/br> 轉過身,她率先走在前面,一邊走,她一邊靜靜地看著這個生活了六年的地方。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親切,可她馬上就要離開了。這一離開,只怕再回來時,也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罷了。 因男主人入了獄,柳府的這一個新年,過得毫無笑聲。 雖然,婢仆們都認同了他們大郎的才能,可這與官府打交道,從來都是極困難的,那可是比賺上一千金還要難得多的事。這個時候,包括柳母在內,都在寄望遠在洛陽的顧公,想他能不能看在昔日交情和兒女親家的份上援手相助。至于對柳婧,他們不敢抱希望。 大年初五一過,初六那天,柳婧在留下兩個忠仆看守柳府,又細心地交待他們在遇到不知來路的外人該如何應對后,便帶著剩下的人,雇了十幾輛牛車,再把家俱衣被器皿等物事,大部份都裝上牛車,于傍晚時分,一家人浩浩蕩蕩地上了路。 這一路,不時有鄰居上前詢問他們往哪里去,柳婧統一口徑,讓大伙回答說是往江流縣找親戚。 她這般小心了又小心,就是防著那些她曾經雇傭過,來過她的家,又打過她那一船鹽主意的浪蕩子。 這般冬雪剛融,新年剛過,天氣還非常寒冷之時,路上的行人和車隊很少。偶爾遇到,也是來去匆匆。 如此在路上走了十天后,從右側通往莫縣的岔道處,也駛來了一個車隊。那車隊浩浩蕩蕩,人數足是柳府的十倍有余,還隔得老遠,便能聽到那隊伍中傳來的笑鬧聲和喧囂聲。 因隊伍食宿等事,都是吳叔王叔處理,柳婧便窩在牛車里想著到了吳郡后的種種。就在她愁眉苦思時,突然的,一個清脆的格格笑聲順著風飄入她的牛車里,“大兄,這個隊伍好好笑哦,連那么破爛的柜子也帶著。還有還有,大兄你看那邊,那個椅子上破了一個大洞呢……嘻嘻,大兄,他們是不是窮得要行乞了?” 隨著那少女‘行乞’兩字一出,柳府的隊伍中同時一靜。 柳婧知道這種安靜是什么意思。在這個講究風骨,人人都以傲氣,連行為最不堪的浪蕩子,也以‘信義’為榮的時代,‘行乞’兩字,那是赤裸裸的羞辱。她便是不掀開車簾也知道,柳府的所有人,都在等著她出面,等著她這個柳府主人來處理! 于是,在一陣安靜中,柳婧緩緩拉開了車簾。然后,轉過頭對上一個十分俊雅的青年,以及正嬌儂地扯著那青年衣袖的驕縱少女。 第十一章 他是誰? 9:18:04 2904 那兄妹兩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破爛車隊的主人,會是這么一個俊美至極,卻又溫潤可親的青年。一時之間,那本來下巴昂得高高的少女,這時也傻了眼,而那青年則是朝著柳婧深深一揖,慚愧地說道:“小妹無禮,得罪了郎君,還請郎君萬勿見怪?!?/br> 說罷,他狠狠瞪了那少女一眼。 少女被兄長一瞪,又傲慢地撅起了嘴,她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把頭轉了開來。 見她這樣,那俊雅青年更不好意思了,他再次朝著柳婧深深一揖,誠摯地說道:“小妹年少不知事,還請郎君千萬不要見怪?!蹦闹?,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少女便冷笑道:“大兄,你解釋這么多干嘛?反正你們都不疼我了,干脆讓這些人殺了我呀!” 這話一出,似乎另有內情。柳婧溫雅地朝著那俊雅青年說道:“既是小姑子鬧意氣,兄臺就無需在意?!?/br> 她剛說到這里,那少女突然眼圈一紅,哽咽道:“我才不是鬧意氣,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你們就是行乞……”那行乞兩字剛出,俊雅青年連忙伸手捂住了meimei的嘴。對上他滿懷歉意的目光,柳婧哪有不知道,這少女分明是故意挑事,故意讓她自己置于危險中的?當下她無奈地笑了笑,車簾一掀重新回到馬車上。 柳婧把車簾拉上時,外面的兄妹倆還在吵,在兄長隱隱的教訓聲中,少女不時哽咽地回上幾句。又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一個婦人過來,在那婦人說了幾句話后,少女安靜了。 又過了一會,那俊雅青年策馬靠近柳婧的牛車,在外面滿懷歉意地說道:“今日舍妹無狀,幸好兄臺大人大量?!闭f到這里,他自我介紹道:“在下姓陽,名子遠,還沒有及冠。不知兄臺是?” 他都自報姓名了,看來是有意結識自己。 當下,早就掀開了車簾的柳婧一揖回道:“在下姓柳,字文景,忝為家中長兄?!鳖D了頓,柳婧又道:“令妹似乎心有郁結,不知是為了什么事?” 這個時代,還遺留著秦漢人的古樸。如柳婧這樣剛一見面,便向人問起隱私事,在后世或許不妥,可在這時,實是尋常事。 那俊雅青年見她問起,長嘆一聲,苦笑道:“我陽府是個商家,父親有意把舍妹嫁與吳郡豪強。她不想做人之妾,便鬧開了。剛才她故意沖撞你們,也是想留下惡名,讓對方悔了這門婚?!?/br> 說到這里,他看向柳婧,“柳兄舉家帶口,不知這是往哪里去?” 柳婧長嘆一聲,欲言又止后,苦笑地說道:“且去吳郡住一陣子?!?/br> 她剛剛說到這里,突然的,官道的后方,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和馬蹄聲喧嘩聲。這聲音如此響亮,直令得地面都出現了震蕩。一時之間,不管是柳婧還是那俊雅青年,都齊刷刷地回頭看去。 只見他們的后方,那樹林的盡頭,浩浩蕩蕩地趕來一支十分宏大的隊伍。那隊伍的前方,先是兩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