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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毅懨懨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長得不好吃?!?/br>邊疆的日子讓戰白從娃娃臉美sao年變成了一個曬黑了的、好像一個黃米面豆包的娃娃臉美sao年。按照皇家的美食標準,看上去味道確實不怎么好。于是戰白噎了一下,無言以對,只好開口道:“……你也可以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好吃?!?/br>高云毅眼睛一亮:“這樣就不會被吃了?”戰白猶豫半晌,還是懷著息事寧人的美好愿望點了點頭。小團子嚴肅認真地考慮了可行性,最終選擇了魏王作為模板,于是背著老大開始了他的增肥計劃。我和戰白對此感到無限唏噓:命運就是這樣不可阻擋、難以避免。你們看,即使魏王奪嫡失敗,在晉王百年之后,我們可能還是會有一個重量級的皇帝。而另一個十分有力的證明就是——老大辛辛苦苦終于養大了我們三個奇葩,到最后還是逃不了帶熊孩子當奶爸的命。╮(╯_╰)╭高云毅到底還是小孩子,恨來得快,去得也快,放下心后,很快就和老大混在了一起,面對晉王,也能夠心平氣和地叫一聲皇叔。說到底,他還不大懂死亡的真正意義。但他的心思并沒有多少人在意,此刻朝野上下充滿了人人自危的氣氛,雖然陳倉離寧安尚遠,每一個人卻都切實地感受到了戎狄鐵蹄的威脅。于是大慶元朔五十四年臘月十五,在滿城喪幡鬼影般搖曳發出的獵獵聲中,晉王一身縞素,拜祭太廟,近乎匆忙地接過了帝位,改年號為嘉佑。幾天之內,改天換地。但以晉王一向的鐵腕手段,此次卻沒動幾個人。然而就在魏王一派略微安心之時,發生了一件大事。盧定云他狐貍爹突然發難,聯合言官們列舉了李永安十大罪狀。李永安是魏王的擁躉,然而因為他手里握著的兵不多,職位又只在正四品下,雙方就都沒怎么將他真正放在眼里??闪杭覕÷浜?,他卻成了大慶碩果僅存的一個將軍,如今是整個大慶唯一拿得出手、真正上過戰場,有資歷帶兵抗擊戎狄、解陳倉之圍的人,一下便忽然重要了起來。晉王因此面色陰沉地退了朝,大步到了寢宮,摔了個茶杯,便召了君墨清入宮。君墨清見了一地狼藉,略略愣了愣,隨即跪下三呼萬歲,垂眸拜道:“圣上?!?/br>晉王驀然回頭,動作卻是一頓。黑色的長發零星地擋住了他的眼睛,躍動的燭火滲進雙眸之中,令他眼底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短暫的沉寂后,晉王淡淡道:“愛卿平身?!?/br>君墨清神色不明,緩緩起身。晉王開口說道:“你知道朕找你來有何事么?”君墨清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道:“臣斗膽猜測,圣上是為了盧石的事情煩心?!?/br>“不錯?!睍x王的聲音一脈冰涼:“如今社稷飄搖,他不像是昏了頭,卻這么急著打壓李永安,甚至不惜提出御駕親征,到底是為了什么?”“或許是想防著魏王一派做大,畢竟小世子還在?!?/br>晉王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尚書省蘇云推薦的人選如何?”君墨清沉聲道:“臣以為不可,事關重大,大慶大半兵馬已經陷在西北,如今這剩下的二十萬人不能交給紙上談兵之人。馮欣然不行,就是梁晗,雖說有些資質,可到底只在邊疆守過一年,從未打過硬仗……外頭調進來的將領飽食終日、高枕無憂慣了,也不堪重用。所以李永安不能動,一則他是如今唯一尚能領兵的人,二則若是動了他,魏王一派,恐怕人心浮動?!?/br>晉王打量了他片刻,手慢慢拂過桌上的一疊奏章,轉頭漠然地看著窗外勾月,忽然喃喃道:“可朕無人可用,李永安不可靠,馮欣然紙上談兵,梁家被我拉下了馬,君師父……這么多年勾心斗角,我總想著等一等,等到了這一天,便收拾了亂攤子,還世道一個清明,可如今,呵,大慶早已不是當年憑著一支鐵甲軍、便能橫掃西北的大慶,歲不吾與,大廈將傾……不過是一句遲了?!?/br>君墨清嘴唇動了動,最后仍是默然無語。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縱然再來一遍,也不過如此,思量不得,思量多了,便只余滿嘴苦意。晉王神色變幻,最后自嘲地吊起唇角,話音一轉,只緩緩道:“朕失態了。你下去吧,李永安不能動,盧石么……聽說他的獨子盧定云近日摔斷了腿在家養傷?你便去替朕看一眼?!?/br>君墨清應下,躬身一拜,便退了出去。晉王看著他消失在宮門之外,黑如古潭的眼睛里流淌過沉靜而復雜的光。我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挺直了脊背,明黃色的身影破開了黑夜,卻又像時刻能被夜色所吞沒。待轉身,那些悵然沉重像是一張輕薄的面具,隨便一抹便能消失了蹤影,他的臉上仍帶出那一向如此、不咸不淡的輕笑,道:“君墨清去了,定然能看出些東西,盧石卻未必容得下他。阿玄,你跟著去罷?!?/br>言語間,竟是將君墨清作了一個餌……我以往執行任務,從來不問原因,但這次與他對視良久,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道:“盧石有可疑之處?”晉王靜靜地看著我,笑:“盧石一生謹慎,揣摩不清圣意便絕不下手,豈是這種時候肯出頭的?定然是有什么理由。而盧定云的腿,斷得實在蹊蹺,仿佛就是專門為了將他困在家中似的。我能想到的,君墨清一定也已經想到了,讓他去再合適不過。阿玄……”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只輕描淡寫地揮揮手,開口道:“你去吧?!?/br>我走了幾步,望著外面冰天雪地,心中忽然動了動,覺得獨自站在偌大宮殿里的晉王看上去萬分寂寥,整個天地間,好像就只剩下他一個了似的,雖然覺得多少屬于自個兒腦補,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回頭,看著他輕聲補了一句道:“你做的很多事我都不大贊同,可仔細想想,其實我自己也未必就有更好的辦法,所以我覺得,你沒有做錯?!?/br>晉王猛地抬眼,剎那間臉上似乎涌起萬千情緒,卻又轉瞬而逝,快得像是錯覺。然而他站在那里,良久沒有說話。他的反應太大。我看著他,愣住。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活了兩輩子,卻沒有君墨清將我看得清楚,他說我沒心沒肺、無情無義,我改了,可我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