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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清醒了過來,“曾公子您怎么過來了!” 此刻正值正午。外頭的日頭烈著呢,別提多熱了。 曾平康身著了一襲淺灰色的細綢布衫,用一只羊脂玉簪冠發,整個人在這炎熱的天氣里,顯得隨意而清爽,拾香尚算清醒的說罷一句話之后,就不由地看癡了。 “碰巧路過,便來看一看,落銀呢?”曾平康沒瞧見落銀的身影,便笑著問道。 拾香竭力的使自己回了神。 “哦……我師傅。師傅她在后堂同杜師傅他們說話兒呢,我這就帶您過去!”拾香從柜臺后出來,交待了一名新來的伙計看著前堂,便引著曾平康朝后堂去了。 落銀正和杜澤還有一干茶師們交待著新茶鋪里的分工,和需要注意到的事情。 這些事情提早說開了。說順了,日后才不出現這些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煩。 落銀將要說的都簡要的說完了之后,便對眾人道:“大家都先去歇會兒吧,離開工還有些時候?!?/br> “東家也辛苦了,去歇一歇為好?!?/br> 落銀含笑著點頭,目送著眾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 不多時,后堂中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剛站起了身。就聽到了堂外傳來了兩道熟悉的聲音在交談著。 其中一個是拾香,而另外一個……竟有些像是曾平康。 待那張帶著一貫的淺笑的臉龐出現在了廳門外,落銀唇邊乍然現出一抹笑意,說道:“方才聽著就像是曾公子,沒想到真的是曾公子過來了——” 曾平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呵呵。也是湊巧過來,看看你這驚壓的如何了?!?/br> 剛躲過這么一場大劫,本以為她要好生休整一段時日的,不料想今日一過來,就見茶鋪已經開了門做生意。似乎一夜之間就重新回到了正軌,之前的一切就跟沒發生過似得。 “壓的極好?!甭溷y順著他的玩笑話說了一句,便請人入了座。 拾香見狀,不用落銀多說,忙就殷勤地泡茶去了。 “還是祖父了解你,我一早料想你不會這么快開門,祖父卻堅持說你肯定在茶鋪里頭,要我今日抽了空一定要過來看一看你,問問情況如何了?!?/br> 落銀聽罷便道,“一切皆好,有驚無險。有勞曾先生和曾公子掛心了——” 誰只是面子上的寒暄,誰又是打從心底的關心,她分的很清楚。 而曾通玄和曾平康,定是后者無疑。 曾平康笑著點頭,說那就好。 落銀卻忽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忙問道:“曾先生是怎么了嗎?” 曾通玄擔心她,自己不過來,卻讓曾平康代為詢問情況如何,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倒不是說她多么高看自己,可以令當世的名流大儒屈尊來噓寒問暖,她只是依照平素里曾通玄的行事風格來看的。更不是有所怪責,而是真的擔憂曾通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這些曾平康自然都是知道的。 “祖父前日里在方亭山馬場里不慎從馬上跌落,傷了一條腿,現下正在修養當中,下不得牀。所以這才吩咐我過來看一看?!?/br> “摔傷了腿?傷勢可嚴重?”落銀忙地問道。 之前也沒聽說過曾通玄擅騎藝,這老爺子怎心血來潮去了馬場? 想一想他那副發福的過了頭的身材,真的摔下來只怕傷的還不輕。 “傷著了骨頭,但好生養著并不會留下什么后癥。大夫說少不得要在牀上躺上三個足月——”曾平康說到此處,笑了兩聲看向落銀說道:“只怕等到祖父能下牀的時候,正能趕上梅樹開花的時候,到時候又好一同去梅園賞景了?!?/br> 落銀被他的口氣給逗笑。 一邊琢磨著明日去曾府探望一番,陪曾通玄說說話兒解悶。他這逍遙的性子,讓其在牀上躺那么久,真也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這廂拾香已經端著四方的朱木盤托著一壺沖泡好的茶水走了進來。 將茶水注入杯中,她捧到了曾平康跟前,道:“曾公子請用?!?/br> 曾平康頷首接過。 落銀嘗了一口,倒是一愣。 這丫頭泡的茶竟然是“半年春”。 這茶是這個時空里,樂寧的特產茶,落銀此前也未曾嘗過,后來吃了一回覺得同碧螺春所差無幾。但據說這茶,有個極美的傳說,這傳說的詳細落銀早已記不清楚,但隱約記得,這茶乃是被賦予了相思之意。 落銀心下微動,抬眼看了看曾平康,卻見他并沒有察覺任何,顯然是沒往這茶水上頭多想。 曾平康離去的時候,是由拾香送著送去的。 過了后堂,來至后院天井邊,拾香猶猶豫豫,又有些焦急的喊住了走在前頭的曾平康——“曾公子且等一等?!?/br> 曾平康不明所以的回過了頭來,臉上是溫文爾雅的笑意,“怎么了?” 拾香鼓起勇氣走近,雙手捧著個銀袋遞到了曾平康面前。還未開口,臉已經紅了大半。 銀袋做工精美,寶石藍的亮綢,上頭繡著三支白蘭。 曾平康一愣,遂問道:“這是……?” “上次在梅山飯莊里……曾公子為了救我將錢袋不慎掉落湖中,我便自己做了一個……還給曾公子您,二來謝謝曾公子救命之恩?!?/br> 那一日,蟲蟲堅持要同曾平康去梅山腳下的飯莊去垂釣,落銀只得讓拾香陪著他一道兒過去,當時拾香在湖邊一時疏忽腳下打滑,險些跌入湖中,是曾平康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你若不提的話,我倒要給忘了?!痹娇捣磻^來之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哪里能說得上什么救命之恩,你委實是言重了?!?/br> 拾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卻又很快的掩去,轉而換上一臉的笑意,說道:“可曾公子為我丟了錢袋乃是事實,這個您就收下吧?!?/br> “不過是個錢袋罷了,不必了?!?/br> 拾香卻出奇的固執,“這是我欠曾公子的,一定要還!” 曾平康不禁為這小姑娘的認真而失笑。 “好,那我就收下?!?/br> 拾香大喜過望,眼中燦然生輝,勝過子夜星辰。 ※※※※※※ 金烏西墜,霞光足足占去了半邊天,將天地之間的顏色改成了一片橘黃。 “呼——終于忙完了?!笔跋闼妥咦詈笠晃豢腿?,愉悅的松了一口氣。 實際上鋪子里的每個人能看得出來,她一整個下午都處于十分愉悅的狀態。 “明日就貼出招募伙計的告示來?!甭溷y和杜澤說道。 今日茶鋪開門,二虎也沒有過來,想必是因為大虎的事情,沒有臉過來上工了。 落銀自然也不會勉強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而且葉六郎是因為大虎才成了至今這副模樣,她說不怪責那是不可能的。 二虎不來也是好事,省的成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心里頭不痛快。 可一碼歸一碼,私人情緒歸私人情緒。 所以她又對杜澤說道:“明日順便將二虎余下的工錢給算出來,托人給送過去,如此就算是兩清了?!?/br> 杜澤也認為如此甚好,當即點了頭將此事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