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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人也就放開了羅銀,替她掖好了被角,又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做完了這一系列的動作,才起身步出了內間。 從始至終,他徹底且完美的無視著羅銀一臉的呆滯。 ※※ 整整三日下來羅銀才勉強接受了她穿越了這個事實。 通過夫妻二人的對話中她多少了解到了些這個家的情況,第一就是,窮。 當然,這個情況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 再就是,這個被葉六郎喚作月娘的婦人是個續弦,這原主的生母早早就去了。 最令羅銀無語的則是,這原主葉落銀竟是個癡傻兒,至于癡傻到何種程度——據說是分不清白天黑夜,搞不懂自己是誰,自打生下來這七八年的歲月里直是一個字也不會說。 別的傻子好歹還會咿咿呀呀的吭幾聲,時不時手舞足蹈的發發癲,而這位直接是吭也沒吭過半聲,動也僅限于被扯著走上幾步。 總之可以說是傻子中的佼佼者,傻到不能再傻的程度了。 這便是為何她自醒來一句話也沒說而這夫妻二人卻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的原因了。 羅銀正想的入神,忽然聽外間有走動的聲響,下意識的她就閉上了眼睛。 這是她這幾日來養就的習慣,面對葉家夫婦二人之時她總也無法適應,干脆回回都裝睡。 進來的人是葉六郎。 他手中捧著盞老舊的桐油燈,朝著落銀的床邊走來,因他的走動而搖曳的燈火忽明忽暗將不大的房間染就了一片昏黃之色。 “銀兒?!彼p聲地喚了一句,將手中的油燈放在床邊一張掉了漆的方桌上,坐在了落銀的床沿。 “銀兒睡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但卻很耐聽。 (為統一稱謂以后女主的人稱就改為落銀)落銀自是不會出聲回答。 葉六郎是也習慣了,不管是醒著還是睡著這八年來他這個女兒是從未答應過他一聲,若此刻落銀忽然出聲應答只怕他才會大吃一驚。 “爹對不起你啊?!彼瘔糁小穆溷y,低低的自囈了一句,然后便是長長的沉默。 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濃厚的自責。 落銀越發覺得不自在,卻無他法。 “六郎?!痹履餃剀浀穆曇繇懫?,叫她心臟一提,頭皮亦是一麻。 又來了。 這幾日來大許是因為她大病未愈的緣故,月娘每晚都會來陪著她睡,可光睡還且罷了,還非要摟著她睡,將她整個人都裹在懷里,生怕透了一點兒風受了一絲冷。 縱然知道月娘這是全然的為了她好,但落銀死活還是接受不了,自打她有記憶開始就從未有過跟人同床的經歷,更遑論是如此親密的同床了??山邮懿涣藲w接受不了,這覺,總歸還是要睡的。 月娘進來之后同葉六郎說了幾句,又囑咐了他好生歇著云云,葉六郎便回了自己的房去。 說是回房但也就幾步遠的距離,大許是擔憂著癡癡傻傻的閨女夜里睡覺不踏實,故夫妻二人的房間就在旁邊,嚴格來說就是一間房只是用柴扉并著舊布簾給隔開了來。 察覺到月娘脫衣坐上床的動作,落銀朝著床內又移了移。然而卻還是沒能逃過月娘的環抱。 002:進了賊窩了 42841082691 落銀不禁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面朝著床內躺下的,不至于面對面的靠在她懷中。 月娘撫摸著她的頭,也不介意懷中的孩子聽不聽得懂,笑著道:“明日二娘帶銀兒出去走走好不好,今夜外頭出了好些星子,想來明日當是個大晴天?!?/br> “二娘知你不愿走動,但身子骨總是要動一動才好,等你累了二娘就抱一抱你?!?/br> “寨主今個兒送來了一筐紅薯,明兒清早二娘給你熬粥喝?!?/br> “.......” 落銀將她的話都聽在耳中,心中略有些觸動。 雖說這月娘是原主的二娘,但對葉落銀疼愛的程度卻不亞于親生的,可謂是關切備至面面俱到。 看來,血緣有時并不那么重要。 落銀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母親,那個從不會對她說這些暖人心窩的話的母親,小時候她甚至常常以為自己是撿來的。 這具身子極弱,經不住她過于活躍的腦部活動,身后傳來的熱度熨帖著她小小的身軀,很快,落銀便沉沉睡了過去。 ※※ 翌日,落銀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便覺眼前格外的明亮,外頭的陽光從補了一層又一層的漿窗紙上透了進來,將潮冷的房里照的通亮。 落銀將手伸到光線下,有淡淡的溫暖。 這種真實的感覺似在提醒她,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已非原來的那個羅銀,那個活的無限風光卻又疲憊不堪的羅銀。 現在,她是葉落銀。 那個時空里的一切現在都已經跟她無關了。 簾子被無聲的撩開,月娘端著個青花底兒的粗瓷碗走了進來。 見落銀將一只手臂裸露在外忙地幾步上前將被子給其攏好,將碗擱在一旁,才又坐到床上將落銀扶坐了起來,道:“今日果真是個大晴的天,你爹隨著寨主他們下山守點兒去了,待會兒喝完了粥二娘帶你出去轉轉?!?/br> 下山?守點兒? 落銀在心里思索著,卻還是不懂何謂守點。 望著送到嘴邊的調羹,落銀肚子咕咕作響便不再多想老老實實的喝著粥。 甜軟的紅薯吃到肚子里暖和和的,也算是她來到這里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頓伙食了,平時最多是棒子粗面窩窩頭并著寡淡的青菜湯。 月娘就這么一勺一勺的喂著,一碗紅薯粥被喝的精光見底。 羅銀滿足的打了個嗝。 她從不知道一碗紅薯粥是這樣的好喝... 月娘似乎特別高興,拿帕子替落銀擦著嘴,邊夸贊道:“銀兒真是好樣兒的,以后也得這么乖乖吃飯才行,才能快快長個兒!” 落銀聽她這哄孩子的口氣不由在內心紅了張老臉,她活了二三十年喝完粥還被這么一頓夸,傳出去可真讓人笑掉牙了。 余光瞥見月娘用來給她擦嘴的帕子,心里卻是暗暗一奇。 這帕子的布料雖是極低劣的粗布,但上頭的繡花卻是精致的很,繡著三支白梅,栩栩如生,就連那些散落的花瓣也是亂中有序,針腳頗為考究。 月娘見她盯著帕子上的梅花看,便笑著道:“怎么,銀兒喜歡繡花兒嗎?那等銀兒的病好了之后,二娘便教銀兒學刺繡好不好?” 雖說她也心知落銀這癡傻病能好的幾率甚微,但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能便覺得充滿了希望。 至少這幾日落銀的表現就大大有進步,比如不再流口水,不再吃飯的時候不知吞咽,這對于葉家夫婦來說都是天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