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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里的私密文件夾,心情有些凝重。他決定如果明天還沒有消息,就親自打電話過去詢問。把劉勉暫時放到一邊,石故淵撥內線叫來秘書,但他馬上又掛斷,然后披上外套,驅車前往恒宇。時至初夏,垂柳褪去乳齒般的柳芽,初露少女馨香,在河堤搖曳生姿;街上的男女老少都換上了夏裝,年輕人打著太陽傘,老年人搖著大蒲扇,除了石故淵,幾乎找不到仍穿長袖外套的人。石故淵目不斜視地從人群旁奔馳而過,到了恒宇,直接上到頂樓。恒宇的總裁助理和總裁秘書各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面積不大不小,支個桌剛好夠四五個人打麻將、炸金花。又因為最大的兩個頭兒,一個長時間不現身,一個恰好昨天出差,員工們難免心生僥幸。所以門被那個“長時間不現身”的頭兒推開的時候,一人正叼著煙,腳踩在凳子上,激動地斂財:“仨尖兒,豹子!趕緊的,掏錢掏錢!”——然后,那聲音就像日出時被掐了脖子的公雞,戛然而止。石故淵扶著門把手,環視了一圈。凌亂的撲克牌攤在石故淵眼皮子底下,仿佛用隱形水筆橫寫著“死豬不怕開水燙”幾個大字;屋里的人戰戰兢兢地說了一聲:“石、石總……”石故淵把自己的秘書叫出來,跟剩下的人說:“別在室內抽煙,烏煙瘴氣的?!?/br>說完關上門,把人和刺鼻的煙氣繼續悶在室內發酵。留在秘書室的員工大松口氣,第一時間去開窗戶通風。被叫出去的秘書忐忑不安,跟著石故淵來到辦公室,他低眉順眼地等吩咐,卻聽石故淵問:“唐總呢?”秘書一愣,說:“唐總昨天出差了?!?/br>“出差?”石故淵問,“出差去哪兒?”“京城呀,他沒跟您說?”石故淵心里有了計較,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說出此行目的:“你去和財會擬個賬,以恒宇的名義,給城西那個春生幼兒園捐助20萬,額外把他們的cao場游樂區都鋪上地墊,具體的你去聯系?!?/br>獲悉池曉瑜受傷的第一時間,石故淵就盤算出了這個決定,剛才在騰空,也正是為此事而要叫秘書去辦。但考慮到騰空目前復雜的形勢,以及自己在騰空不尷不尬的地位,他不想再多生事端,給鄭稚初抓住鬧事的把柄,從而選擇了從恒宇走賬,唯一的麻煩就是需要唐軍點頭。但既然唐軍遠在京城,石故淵也樂得刪繁就簡,讓秘書趕快去落實。他本來做好了和唐軍扯皮一下午的打算,沒想到少了阻礙,從恒宇出來,天色大好,石故淵一身輕松,在城市寬闊的街道里穿梭游蕩,不一會兒,來到了慈恩寺恢弘的大門前。以往來慈恩寺,他總是懷著滿腹心事,今天卻與眾不同。石故淵的確有心事——誰能沒個心事呢?就連剛出生的嬰孩,也要將吃喝拉撒放在心里。但是,他從前不懂,原來沉重的心事在愛憐的掩映下,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石故淵輕車熟路地去了正殿,朝佛像三叩首,起身后,他注意到長明燈左側第三個架子上,立著“鄭中天的牌位。石故淵沉默著,無意識地裹緊了外衣。打掃正殿的小沙彌見了,道了聲“阿彌陀佛”,說:“施主不如先到后殿稍作休息?!?/br>石故淵回禮,說:“請問得樂師父在嗎?”小沙彌還沒回話,殿外忽然竄進一道毛乎乎的白影,緊接著一個紅衣服的小姑娘冒冒失失地追進來:“肥肥,你過來!你過來——誒,是你??!”石故淵一把抱住撞進他懷里的白影,低頭細細一看,是一只白貓,但比一般的貓大上許多,面相十分可愛,可是身體好像得了斑禿,毛發參差不齊,十分有礙觀瞻。小姑娘跑上前來,手里舉著剪刀;石故淵恍然大悟,原來是外力造成的斑禿。他對這個小姑娘很有印象,十二三歲的少女模樣,卻稱呼得樂師父為“哥哥”;得樂對她頗為頭疼,說她在寺院里沒一刻消停,是個連佛祖都鎮不住的小妖怪。石故淵用眼角余光看到穩重的小沙彌在見到小姑娘后,有一瞬的驚慌,收了掃帚,一點點向殿外挪去。聯系到上次折騰花,這次折騰貓,看來普慈恩寺之下,沒有小姑娘沒折騰過的。小姑娘看都沒看小沙彌一眼,她很雀躍地蹦跶到石故淵面前,說:“你又來啦,是來找我哥嗎?他去外地講佛法了,過幾天才能回來?!?/br>“原來是這樣?!笔蕼Y說著,把貓還給她,卻遭到貓先生的抵死不從。石故淵哭笑不得,問小姑娘,“你怎么著它了,瞅把它嚇的?!?/br>小姑娘撅起嘴巴,變身成被狗咬過的呂洞賓:“馬上夏天了,他毛那么長,我怕他熱嘛!”石故淵同情地說:“也許它沒有你想的那么熱?!?/br>“每年都剪的,反正過一個月他也要掉毛?!毙」媚镞青陜上录舻?,不以為然地說,“你找我哥什么事兒啊,跟我說就行,等他回來我告訴他?!?/br>石故淵說:“我來求個平安符——求兩個?!?/br>小姑娘一點頭:“行,知道了,你過一個星期來拿吧?!?/br>她答應得嘎嘣脆,石故淵卻越發不放心,忍不住說:“好,你可別忘了啊?!?/br>“知道啦,”小姑娘說,“我記性好著呢?!苯又忠簧?,“把他給我吧?!?/br>貓先生的絕望暫且按下不表,畢竟他的絕望,與劉勉相比,小巫見大巫。……………………………………………一場飯局,令劉勉清楚地認識到孫巖晟的油鹽不進。小趙跟著劉勉撓頭不已,半晌說:“劉總,您看咋辦?”倆人在臨海的一家露天咖啡館里,就著海風喝咖啡,苦澀的舌尖染苦了話頭,可劉勉又不能露出舉棋不定的神色,他故作平靜地放下咖啡杯,想了一會兒,說:“桃仙海關都是自己人,只要能把這批貨及時轉運到桃仙海關,任他孫巖晟再上報,沒了證據,我看他能翻出什么花來?!?/br>小趙適時提醒他:“黃關長今早來電話,說他還能頂一陣子,但咱們得抓緊了?!?/br>劉勉仰天呼出一口氣,說:“離正常轉到桃仙海關的時間還有幾天?”小趙說:“七天?!?/br>劉勉想了想,說:“你跟黃關長說,讓他務必再拖七天,只要不立案,到時候再讓石總請桃仙海關施壓,就沒什么問題。小趙,你明天給黃關長送兩瓶酒去——后備箱右邊那兩瓶,別送錯了?!?/br>“那,那個孫處長……?”劉勉想起昨晚的飯局上,孫巖晟不識好歹地推脫他的敬酒;劉勉磨著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說:“還沒到翻臉的時候,繼續帶他玩!男人嘛,不就那兩樣?我就不信他不上鉤!”…………………………………